这是一座带围墙的宅院,院外,以局部加高围墙做后墙,建了一间房,来充当小卖部。
小卖部,前面安了两扇门,透过铁窗,能瞧见后墙也安了一扇门。
此刻,大黄站在门口,狂摇尾巴。
沈青揉了揉狗头。
“大黄,外套主人这会子若在小卖部里,或者后面的宅院里,你吠一声,我就去敲门。
若他只是在这儿驻足过,你继续嗅空气,看看他离开后,又往哪里走了。”
大黄没有吠叫,而是往西走了六七米,来到‘t’字路口处。
它鼻子贴着地面嗅了一番,便往南边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居住在土路两旁的村户,瞧见浩浩荡荡一行人,好奇凑上前,问他们要干嘛去。
得知缘由后,有的回家,该吃吃,该喝喝,有的拿起手电筒,甭管是想看热闹,还是真心想帮忙,找人队伍算是壮大了。
略过村庄后,大黄继续往南。
忽的!
连成一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令手电筒灯光之外的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
风一吹,土路两旁杨树上的叶子,便沙沙作响。
远处漆黑的麦地,也会冷不丁传出一声怪异的鸟叫声。
沈青倒退着走几步,扫了一眼众人,没瞅见腮帮子凹陷的李水,估摸未进辛庄前,他就掉队溜回家了。
沈青转身轻蔑一笑,继续跟在大黄身后。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西塞...大塘旁。
这个大塘,长1000米,宽8米,坡缓水深。
坡上爬满常春藤,偶尔能瞧见一些土台阶,供村户下坡取水。
大塘两岸,零散着摆了一些大石头,早年间从石矿拉来的。
有何用处,不得而知,只晓得在这儿摆了很多年了。
大黄沿着大塘南岸,往东边走去。
沈青抓一节常春藤。
触感冰凉、略微粗糙,使劲掰,它没有被折断,还弯出一个弧度来。
嗅之,无刺鼻异味,反而有一缕清香。
除了细点外,没旁的缺点了,回头割一些藤蔓,编成篓子装货用。
沈青放下常春藤,大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大黄脚步一顿后,加速狂奔,似乎发现了什么。
“有情况!”
豆子提速往东跑,沈青紧随其后,众人...有的追着跑,有的腿脚不行,脚速没咋变。
跑了500多米后,大黄冲下塘坡,驻足在常春藤中狂吠。
霎时,追到岸边的众人,炸开了锅。
“叫声这么亢分,铁定瞧见了什么。”
“对,没错,我家狗看见老鼠,也是这样叫的。”
“啧,西塞离村子好几里路呢,建民真能晃悠啊,要不是大黄,贵知道他在西塞大塘。”
沈青:“大家伙,甭因为咱们人多,就大胆下坡呐。
坡,看着缓,但也不能保证没有易滑脚的地方。
夜里黑,水又深,真滑进水里了,大家看不见水底有人,你也扑腾不出水花。
我和豆子先下去,查清情况后,再看看要不要喊人下来帮忙。”
“这话说得在理,安全最重要,喂,张年,你小子,把脚收回来。”一中年男子呵斥道。
张年,是豆子的堂弟,就是那位帮豆子家脱大豆时,抄起豆秸耍了一套猴棍的小伙。
张年撇嘴抱怨,“不下就不下,那么凶干嘛?”
沈青摇头一下,和豆子一同往坡下走。
坡,并不好走,落脚容易,抬脚难。
概因,错杂分布的藤枝,会卡住鞋跟和鞋尖。
硬拔,鞋子会掉,只能斜着往上拔,特别拉低脚速。
沈青迈着大步,率先来到大黄身边,手电筒往下方一照,瞧见张建民躺在地上,下巴黏腌臜物,右手还抓着一个破口子的酒葫芦。
沈青眉头微皱,他闻到了血腥味,往下走几步,用树枝拨开藤叶后,发现了血腥味和源头。
一个小拇指粗的树桩,贯穿了张建民左腿的小腿肚,鲜血浸湿了裤子,和一小片土壤。
向下望去,一道0.6米宽的碾痕,直通水面,向上望,也有一道直通岸边的压痕。
这时,豆子也走到了大黄身边。
瞧见躺在地上的某人后,他先长舒一口气,再气愤道:“大晚上的,这么多人打着手电筒,四处找他,他可倒好,躺在藤条上呼呼大睡。”
沈青抿了抿嘴,“不一定是睡着了。”
豆子抓住亲爸的肩膀,用力向上抬,并用脚抵住他的后背,省得...其又躺回去了。
“不是睡着了,还能是啥?大青,来,搭把手把我爸抬上岸。”
沈青:“你还是先过来看看吧。”
“看什么?”
豆子虽心存疑惑,但仍照做。
他往坡下又走了几步,瞧见伤势后,目露震惊。
“这...这咋扎的啊?”
沈青扫了一眼四周,张建民身旁,有一扇形的压痕,树桩横截面,是倾斜的,上头除了血、毛刺外,还有一点石头粉末。
“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你说。”
“你爸,下巴黏有呕吐物,岸边和坡上,既没瞅见成滩的腌臜物,也没闻到刺鼻发酵的酒臭味。
他应该...呕了个开头,遭遇一个突发事件,被迫终止了呕吐。
我猜测...他当时站在岸边,扶着一块石头呕吐,脚一滑,或者手一滑,摔下了缓坡。
身子停止往下滚的那一刻,腿肚恰巧架在了树桩上。
那块曾被你爸扶过的石头,晃悠几秒,便开始往坡下滚,碾压你爸小腿,令树桩扎穿腿肚后,滚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除腿肚外,腿骨是否受伤,得送到医院检查一番才能知道。”
豆子扫照水面,虽泛着粼光,但仍黑漆漆的,瞧不清水底有什么。
不过,正下方水面和藤蔓的交界地,坑坑洼洼,有很深的压痕,估计当时情形,和沈青猜测得差不多。
沙---
一位个高体壮、耳垂厚大的中年男子,往坡下走来,他叫张毛,是豆子的三叔。
“豆子,你爸...在坡上吗?”
“在呢。”
此刻,豆子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焦急了。
他看得很开,人,找着了便好,至于伤势...比这更严重的场景,又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