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杨振华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扯过被子遮挡自已赤裸的身子,对拍照的人大声喝道。
“嘘!小点声。老同学!东京一别,你可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步步高升啦!怎么连老同学都认不出来了?”拍照的人正是日本王牌间谍南本实隆。
“你?你是南本君!她是谁?你们为何要设计害我!”杨振华气愤地回应道。
“我们没有害你,而是在帮你呢!”舞女玉儿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万元中央银行现金本票,递到杨振华面前,温柔地说道。
这个舞女不是别人,正是特高课上海站站长尹玉兰。
“如果我不与你们合作呢?”杨振华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想去摸枪,却什么也没摸着,枕头下除了床单和被子之外,空空如也。
“以我南本实隆的风格,从来不胁迫别人合作。你不与我们合作也没关系。只不过,明天全上海的报纸上就会刊出杨参谋长春光乍泄的香艳照片。”南本实隆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阴阳怪气地对杨振华说道。
杨振华拿起面前的中央银行现金本票,小声说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向我们提供宋子文的行踪,还有中国军队的布防图纸以及调动方案即可,你仍然可以继续在八十七师参谋部当你的参谋长,我们会暗中派人保护你的。”南本实隆十分轻松地说道。
“那好吧。我在什么地方把你们需要的情报交给你们?”杨振华犹豫片刻,咬了咬牙,答应了南本实隆提出的要求。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你还是在百乐门舞厅交换情报吧。只要你在百乐门舞厅出现,我们的人会主动找上你约你跳舞的。不过,你要明白,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明天晚上如果拿不到我们想要的情报,那就只好把杨参谋长的艳照公之于众了。”南本实隆威胁杨振华道。
“时间紧迫,我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收集齐你们想要的情报。还有,宋子文行踪诡秘,他下榻的酒店经常会更换。”杨振华解释道。
“我们最多只给你三天时间。时间一到,我们拿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就见报吧。”南本实隆丢下这句话,与尹玉兰一起离开了杨振华的公寓。
杨振华喝进肚子里的酒全醒了,睡意全消。他从床上爬起来,将门窗关好,从里面反锁,才放下心来。他点上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
此事干系重大,如果答应了日本人,他杨振华将终身背上可耻汉奸的骂名,成为众矢之的,引来特务处的杀手除奸。杨振华不仅是八十七师的参谋长,还身兼特务处旗下别动队参谋长,他思虑再三,决定将南本实隆要挟自已的由来和过程向八十七师师长王敬久和特务处长戴笠作详细汇报。
第二天,杨振华走进王敬久的作战室,当面向他汇报南本实隆的情况。
“师座!卑职有重大敌情要报告,日本王牌间谍南本实隆秘密潜入了上海。请约戴处长前来作战室,卑职要向你们作详细汇报。”杨振华向王敬久说道。
王敬久见杨振华脸色凝重,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便拨通了戴笠的电话。
戴笠接到王敬久的电话,听说有重大敌情,立刻赶到王敬久的作战室。
“师座!戴处长!卑职在日本士官学校攻读时,有一个日本同学,叫南本实隆。当时我们在学习方面互帮互助,成了好朋友。时隔多年,南本实隆在淞沪大战重要时刻,秘密潜入上海,打听到卑职的住处,用金钱拉拢属下,想要我向日方提供军事情报……”杨振华一五一十地向王敬久和戴笠陈述详细经过。
杨振华掏出尹玉兰给他的那张五十万元中央银行本票,放在戴笠面前。
戴笠从杨振华嘴里得知老对手南本实隆在上海出现,立刻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般,全身所有的神经和细胞都兴奋起来。
“难得杨参谋长对党国一片赤诚,在大是大非面前站稳了立场。这张中央银行五十万元现金本票,就作为党国给你的奖金吧。”戴笠将支票又推给了杨振华。
“不不不不!国难当前,正是用钱之时,卑职怎敢收此巨款,理应上缴国库。”杨振华坚决不收这笔不义之财,令戴笠和王敬久肃然起敬。
“我替委员长作主,权当是你杨参谋长存在党国的,等战事结束,一定当众将这笔款项奖励给你。杨参谋长!为了抓住南本实隆这条狡猾的老狐狸,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引诱南本实隆上勾,获取我们想要的东西,然后,再将这条老狐狸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戴笠指示杨振华道:“我会派文强配合你把这出戏唱好。为了迷惑南本实隆,文强的化名叫李文范,他对外公开的身份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张治中的机要秘书。他提供的情报,来自第九战区作战部决策中枢。杨参谋长继续做好穿针引线的‘双面间谍’就好。无论特高课怎么查,都查不出破绽。”
文强,是湖南人,吃得苦,霸得蛮,作风顽强。有在浙江警校特训班和南京谍参特训班工作的经历,特工业务和行动技术样样精通,是戴笠特别青睐的特务处骨干。在杨振华的引荐下,南本实隆答应与化名李文范的文强见面。
南本实隆果然老奸巨滑,非常谨慎,约见的地址改了又改,最后才定在静安寺路100弄10号。晚上八点,南本实隆与“李文范”见了面,两人并未洽谈军事方面的有关情报,只是提了几个问题,核实了身份。
“李秘书在张治中将军身边工作有几年了?张治中将军做过蒋委员长侍从室主任没有?十九路军在福建准备举事,是谁化解了军事纠纷……”南本实隆问。
“李文范”应对如流,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南本实隆没有多问,二人很快就结束了谈话。临分别时,南本实隆送给“李文范”一份特别的见面礼,并约定三天后在虹口海军俱乐部见面。
文强将南本实隆的见面礼上交给戴笠,戴笠以为是炸弹,调来工兵拆开一看,原来是一万元法币。戴笠见南本实隆如此大方,决定狠狠地敲诈他一笔以作军资。于是,戴笠交代文强,稳住南本实隆,让他以巨资来换情报。
文强如约在虹口海军俱乐部与南本实隆第二次见面。此次约见,南本实隆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日方的诉求。第一,中国统帅部抗战决心如何?第二,中国军队的兵力如何?第三,由《九国公约》签字国出面调停与宋子文部长是否有关?请提供宋部长的行踪和下榻的酒店;第四,中国统帅部对德国大使陶德曼奔走和谈持何种态度、看法如何?文强按照戴笠的部署,提出四个情报日方需支付两百万元作为报酬。南本实隆犹豫了一会儿,答应文强后续洽谈分批支付。
第四次见面,南本实隆承诺四个问题支付四百万元,现场支付给文强四十万元现金,并要求“李文范”作为内应,配合日方杀手,伺机暗杀宋子文。
前后约见七次,戴笠从南本实隆手上共骗得现金四十六万元。南本实隆见“李文范”收钱积极,办事拖沓,后续钱款支付起来也便拖泥带水。戴笠见再也难从南本实隆身上诈到钱款,便决定收网,布下陷阱准备击杀南本实隆。
11月5日,日军从金山卫登陆,对国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李子荣在十月三十日截获了日军计划从金山卫登陆的情报,并及时发给了郑介民。郑介民获悉情报后,转发给戴笠,并提醒戴笠防备南本实隆提前中止谈判、反施陷阱。戴笠的反应慢了半拍,不仅被南本实隆逃脱,还损失了十余名杀手。戴笠追悔莫及。
为了掩护国军大撤退,戴笠一手组建的别动队与从金山卫登陆的日军缠斗,损失惨重,死伤百分之八十。郑介民担心李子荣的安危,急令李子荣返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