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荣!如果复兴社的人接触你,你可以便宜行事。戴笠如果对我有意,你也可以替我传递消息。我虽然反感双面间谍,但我们可以两边利用,左右逢源,摆脱我们目前在国民党里的尴尬处境。”顾方城小声向李子荣面授机宜。
“好的。我会按照顾叔叔的指示去做的。”李子荣探知顾方城明确的态度,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为了把戏做足,子荣!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化装成史济美的样子离开吧。”顾方城叮嘱李子荣道。
“好的。多谢顾叔叔提醒,以后我会精进化装、易容术的。”李子荣站起身,把史济美的面具重新贴好,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出了顾方城的办公室。
顾方城望着李子荣离去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出李子荣所料,复兴社的特务很快就找到了李子荣,并向他表达了戴笠想招募他加入复兴社的意愿。李子荣以年轻为由,婉转拒绝了。
戴笠并未死心,得知李子荣在初入特训班时战胜过史济美,才华出众,是调查局特工总部不可多得的人才,更加坚定了招募李子荣的决心。他启动调查局内部的卧底,调来李子荣的机密档案,得知李子荣的家乡在广东汕头,便派出了自已的得力助手郑介民——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前来游说李子荣。
“细佬!今晚出来聚下,一齐饮返两杯!”郑介民见到李子荣,开门见山,直接用家乡粤语向他打招呼,表现得情真意切、相见恨晚。
“哥记!在这里还能见到同乡,实在难得。”李子荣客气地回应道。
“你们徐局长是陈部长的同乡,在调查局混得是风生水起。当哥的空长了年龄,没长多少本事,细佬在特工总部声名鹊起,以后还得仰仗兄弟多多帮衬才是呀。”郑介民借他山之石暗表来意,实属高明之极。
“哪里哪里?小弟徒有虚名罢了。老乡帮老乡,天经地义。”李子荣谦虚道。
“眼下就有一件令我两头为难之事,还望子荣小弟体量哥的难处,帮帮哥才是。”郑介民见李子荣有松动之迹,便直奔主题。
“不知哥哥遇到了什么难处,也不知小弟能不能帮上忙。”李子荣谨慎道。
“我们戴处长爱才心切,给我下了死命令,若招募不来子荣小弟,哥哥我就要卷铺盖回老家了。还望弟弟念在同乡的份上,一定要帮我。”郑介民苦情戏演得炉火纯青,一脸酸楚之相,几乎就要哭出泪来。
同乡出马,李子荣不好再推托,戏码演到这个份上,便见好就收,就坡下驴。但在下坡之前,还得再演一次欲拒还迎的前戏,方显得吃相优雅、不露痕迹。
“调查局家规甚严,哥哥真的为难小弟了。其它的事还好说,就怕……”
李子荣借口家规严厉且资历尚浅,假意推托一番,等郑介民代表戴笠抛出了优厚的条件,李子荣才犹犹豫豫答应郑介民,加入戴笠的特务处,做一枚复兴社潜伏在调查局特工总部的暗子,隔三岔五向戴笠传递有价值的情报和内部消息。
戴笠成功招募李子荣,代号“杜鹃”。他仍觉实力不及调查局特工总部,有意通过李子荣这条线,将顾方城也挖到复兴社特务处来。李子荣心领神会,自高奋勇,愿意帮戴笠做说客,游说顾方城投奔复兴社,帮特务处培训高级特工。
当李子荣传递消息给顾方城,言明戴笠的真实意图时,顾方城直接答应了。但他提了一个十分苛刻的要求,希望戴笠说服蒋介石,给徐恩曾下令,以帮扶为名,让顾方城帮助复兴社特务处开设培训班,培训高级特工。
戴笠果然讨来蒋介石的手令,堵住了徐恩曾的嘴,为顾方城名正言顺前往复兴社特务处开设特工培训班铺平了道路。
顾方城明目张胆地与戴笠勾搭成奸,令徐恩曾敢怒而不敢言,对顾方城渐渐由喜转恨,越来越深。顾方城的秘书王建成,司机兼保镖林金生,本来是徐恩曾安排在顾方城身边监视他的两个暗哨,现在也成了两张明牌。顾方城奉蒋委员长钧谕前往复兴社特务处时,不方便带着王建成与林金生,好比徐恩曾失去了一只监视顾方城的眼睛。顾方城每周一、三、五在调查局特工总部特训班授课,二、四、六在复兴社特务处培训班效力,在徐恩曾看来,顾方城在复兴社特务处更卖力。顾方城借着特工教官的身份,在暗中培植了不少自已的心腹和势力。
国民党两大间谍组织的力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一强一弱的局面。戴笠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与徐恩曾的调查局形成了势均。
复兴社直接受蒋委员长指挥,不隶属于任何组织和部门。而戴笠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满足于眼前的现状,做梦都想着一家独大,成为蒋委员长的专宠权臣。史济美拒绝戴笠的拉拢,令戴笠对他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李子荣多方权衡,觉得是时候除掉史济美这个王牌大特务了。
戴笠虽然对史济美恨得牙痒痒,但他和他的特务处不能直接对史济美下手,因为蒋介石有严令,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做有损党国利益的事,否则严惩不贷。要想干掉史济美,就要做得不露痕迹。李子荣向戴笠献计,可以借中共中央特科红队之手借刀杀人。戴笠眉开眼笑,对李子荣竖起了大拇指。
史济美个人能力极强,心思缜密,况且手下特工众多,想要正面强攻,几乎没有胜算。要想做到万无一失,必须精心布局。李子荣化装成学生、小贩、黄包车夫等角色,跟踪了史济美三天,终于发现了他的破绽。
史济美喜欢上了就读于上海大学的女学生——校花林方怡,时常抽身与林方怡约会。为了获悉史济美约会林方怡的准确时间和地点,李子荣化装成上海大学的学生,接近林方怡的闺蜜朱丽月,对林方怡展开了全面的调查。
李子荣穿着学生装,在校园里溜达。他看见朱丽月独自一人前往女生宿舍,便从侧面小树林绕到朱丽月面前,故意将手肘夹着的一本书掉落在小道上。
“同学!你的书掉了。”朱丽月拾起地上的书,在李子荣身后喊道。
“谢谢你!同学。”李子荣转过身来,对朱丽月露出俊朗的笑容。
朱丽月的芳心动了。她的闺蜜林方怡觅得如意郎君,她的桃花运好像也来了。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你叫什么名字?”朱丽月一连叠声地询问道。
“我叫罗弥欧,是五班的。”李子荣爽朗地回答道。
“我叫朱丽月,是三班的。”朱丽月红着脸自报家门。
“朱丽叶?你就是莎士比亚书中的朱丽叶?”李子荣夸张地赞美朱丽月道。
“我是中国的朱丽月,不是英国的朱丽叶。”朱丽月灿烂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就是中国的朱丽叶!”李子荣盯着朱丽月的眼睛,坚定地说。
“那你是中国的罗密欧还是英国的罗密欧呀?”朱丽月有些害羞地问道。
“如果你是中国的朱丽叶,那我就是中国的罗密欧。”李子荣认真地说。
朱丽月不敢直视李子荣频送秋波的眼神,背转身,幸福的感觉在心头荡漾。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约你到校外去走走。”李子荣真诚的发出邀请。
“我有时间,真的有时间!对你来说,我任何时候都有时间!”朱丽月不顾淑女形象,急切地转过身来,挽着李子荣的手臂,欢快地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刚才看你朝宿舍区的方向匆匆走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李子荣一边走,一边看着朱丽月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我的好姐妹林方怡的生日快到了,我给她准备了一件神秘的礼物,放在宿舍,想要拿了给她送过去。”朱丽月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在林方怡的生日那天送给她呢?”李子荣故作惊讶地问道。
“林方怡要跟男朋友一齐过生日,外人不便打扰。”朱丽月有些失望地说道。
李子荣从朱丽月口中得知,林方怡的男朋友史济美将于林方怡生日那天晚上八时,在百乐饭店与她相会,共进浪漫烛光晚餐。李子荣将这一重要信息通过秘密渠道透露给了中共中央特科红队。
1933年6月14日晚八时许,史济美如约前来。早已埋伏在饭店附近的红队队长龚昌荣和几名红队队员,一齐朝史济美开枪。
史济美十分警觉,身手也是相当敏捷。第一声枪响,并未打中他的要害。史济美就地一滚,爬起来扭头逃窜。李子荣蒙了面,早已埋伏在他逃跑的路线上等候着他。恶贯满盈的史济美撞到李子荣的枪口上,无处可逃。李子荣抬手一枪,打穿了他的心脏。红队队员们相继开火,史济美身中七枪,当场饮弹身亡。特工总部最为耀眼的王牌特工,结束了他昙花一现的间谍生涯,从此消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