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泡面, 温浔承担起收拾东西的责任。
把面汤倒掉,把垃圾放进垃圾袋里,打包好放在门口。
祁盛趿拉着拖鞋, 走进房间, 温浔转过身回来, 他手里拿着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把她当透明人, 径直钻进了浴室。
水滴砸在地板上, 淋淋沥沥的响声。
温浔蜷缩在地毯上,玻璃门里散发出晕黄灯光, 那个门有些老旧, 上面遮盖的雕花物脱落大半,清晰的印出身影,勾勒着他扬起的劲勃,喉结下滑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温浔目光触电似的缩回来,脸颊爆红,肩膀侧向另一边, 后门开门声, 紧接着是拖鞋踩水声,她不由的挺直脊背,有种背如锋芒的感觉。
他走过来, 一样的沐浴露让周围气息更浓, 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根咬在唇上, 目光看向她, 头发剪短后,纤细柔嫩的后劲暴露出来, 白白软软的,很好捏的感觉,她只穿了衣服,衣服被坐得绷直,脊背纹路勾勒出来,乖得不行。
似是有感应,温浔侧过头来,擡头看他。
一高一低,他的头几乎是垂下来看她,洗过澡,头发软软的,脸上残留水雾,身上没有用毛巾擦过,衣服湿了大半贴在身上,贴着紧致腰线。斜着肩膀站,眼睑下压半眯,嘴角叼着烟的动作,有种玩世不恭的倦怠劲。
四目相对,莫名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热意顺着血管流向全身,心脏鼓跳。
祁盛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目光更是移上她卷曲的双腿,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邪意,却让温浔感觉有把钝刀在凌迟,头皮发麻,大脚趾不自觉的动了下,往怀里拢,全身绷得更紧。
“无聊?”烟盒扔在桌上。
温浔摇摇头。
他坐在沙发上,把遥控器递给她:“自己看。”
为了缓解尴尬,温浔漫无目的换台,她没什么喜欢看的电视剧,隔几秒就换。
“看电影吗?”
“我都可以…”
祁盛换了一个电影,是个国外纪录片,温浔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
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起身,轻微的动静,温浔下意识看他,静了几秒,他揉了把头发,淡声说:“我去抽根烟。”
温浔眉头刚又要拧的势头,他啧一声打断,舌尖顶了下腮帮子,有点痒:“只有我以后的女人才能管我抽烟。”
她唇瓣动了下,抿紧,没吭声。
外头雨已经停了,风却很大,鼓吹起窗帘。房檐滴落的水,砸在遮阳敞篷上,噼里啪啦响。
祁盛抽了根烟醒神,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两次,才趿拉着拖鞋过来,温浔把电视声音调小。
刚接就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
是个十分威严的男人声音,听语气,关系应该不疏。
“没听到。”他拖着音,不甚走心的敷衍,也不管对面相不相信。
“你弟弟出院了,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
他嗤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笑道:“你让我去啊,就不怕我把他杀了。”
“祁盛!”电话里男人压着怒意。
他抖了下烟灰,缓缓吐出,懒懒的回:“小点声,我听得到。”
随后擡眸,看了眼坐得僵直的某人,咬着烟,话音从唇里碾磨出丝低迷:“再大点声,就不怕让别人知道你儿子是杀人犯?”
那边出现嘈杂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又少,盖过了男人的声音,他懒得去分辨,漫不经心的望着她,温浔乖乖坐着,骨瘦嶙峋像个小学生一样,察觉到也看过来,懵懂澄澈,有些疑惑。
那边还吵吵闹闹的,他直接把手机关掉,头微歪了下,嘴角勾勒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扩大,柔化刚毅的棱角,有股说不出的颓浪妖艳,笑得像勾人入地狱的无常,她却奋不顾身,直愣愣看着,不避不躲。
“看什么?”
“…看你。”
他摸了一把侧脸,不正经的笑了一声:“长得可让富婆满意?”
温浔配合的点了下头,面色不变:“嗯…是还行…”
房间里他低哑的笑声,像是从胸腔鼓出来,衣服都跟着抖动。
温浔手指在衣摆下卷了下,不再看他:“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爸,怎么了?”他很坦荡。
刚才的对话有些隐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说,但是她坚信他不是。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杀亲弟,温浔摇摇头,抿紧了唇换个话题:“你以前是在哪儿上学的?我还没听你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回避这个话题,他往后仰,倒进沙发里,陷下去大半。房间昏暗,看他的眼神却很好,他闭着眼,嘴角漫不经心的笑中有种堕落沉溺的感觉。
褪去坚硬的轮廓,莫名有些可爱。
心脏被轻轻扯了下。
张嘉怡说得也没错,她不了解他,好像只知道一个名字。关于他的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他身上蒙着一层纱,看似薄透,却撕不碎。像这个人一样,看不透丶走不进。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像失重一样,找不到落处。
温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喃喃开口说着自己的事。
“我从出生就没有爸爸,也没听到舅舅和我妈谈论过,家里也没有他一丝痕迹,好像从出生就没有那么一个人。但是我习惯了,觉得没有也一样,有妈妈和舅舅陪着,我一样过得很好。”
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听,她还是缓缓开口:“可是自我上初中开始,就发现我妈变了,她打扮得越t来越漂亮,也经常不回来,舅舅只大我几岁,从小把我丢给他。越长大心思敏感,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对我和舅舅的差别很大,小时候我喜欢往她面前凑,她不耐烦推开,或是沉着脸发火,我都不在意,以为她是上班累了,后面看到她对舅舅的溺爱,我才发现不是她累了,而是不喜欢我,学校那些事我也不敢跟她说。”
说道温艳,她没有太多低沉的情绪,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些不堪她还没跟谁说过,就是温旭超也没提过,现在忽然松了一口气,她下巴抵在膝盖上,歪头面向沙发,他们一坐一躺,视线在一条水平线上。
只是她睁着,他闭着。
视线慢慢凝刻着他的五官,温浔蠕了蠕唇瓣,忽然又问:“祁盛,你喜欢霖城吗?”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她兀自的说:“我不喜欢,霖城雨季太长了,阴雨绵绵的,太压抑,我喜欢南方,听说南方都是艳阳天,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冬天都是暖的…”
“温浔。”
静谧的房间,他忽然睁开眼睛。
温浔嗯了声,默了两秒,听到他莫名其妙的问。
“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嗯?”
她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没有爸爸,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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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
国庆节,街道挂上了红灯笼,社区工作人员早几天就在街道旁的电杆上挂上了红旗。
不过天公不作美,细雨下的绵绵密密的,时断时连。
恶劣的天气也阻挡不了隔壁社区委员过节的热情,大清早就放起了音乐,惊动整个井水巷。
昏暗的房间,厚厚的窗帘挡住外面的光,整个房间陷入昏暗,窗外水滴砸在敞篷上,滴答滴答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