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烟烧过的头发, 参差不齐,巴掌印盖过右半张脸,红肿得惨不忍睹。
最狼狈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他眼里。
感觉有什么东西‘啪’一声崩塌, 温浔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被人咬一口, 打一顿, 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现在却感觉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了上来, 哽咽痉挛, 说不出话。
祁盛目光沉沉,背着光线看不太清脸, 那双黝黑的眼睛太沉丶太深, 每对视一次,都像架在刑场上刑般无所遁寻的难受,温浔狼狈的侧过你脸,眼眶浸红。
漆黑的楼道,狂风呼啸。
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温浔忽然用力推开门, 逃离这个现场。
她反应已经很快了, 但祁盛的更快。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宽大粗糙的手掌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她募地生起一股战栗, 下意识反抗, 被人用力一拉,往外一扯, 门被带紧关上。
“挡什么?”
熟悉的声音, 将她快要崩溃的情绪拉了回来,浅淡的瞳仁像没聚焦似的, 干裂的唇瓣紧咬,透着血红。
祁盛手捏开她的嘴,眸光冷沉。
温浔用力掰他手指。
两人你来我往拉扯,忽地祁盛用力,暗沉的眸色渐渐浮现戾气,索性粗暴的拉着她打开门对的面。
门砰一声关上,断绝外面的一切,他像一匹被惹毛的狼,推搡着温浔往里走,重重按在墙上。
眼泪像不听使唤似的流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她没出声音,紧咬下唇,就这样瞪大双眼,死死看着他。
一室寂静,祁盛忽然松开手。温浔保持着姿势,眼泪越流越快,喉咙哽咽。
她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
祁盛面上看不出表情,就这样静静看了她一会,喉咙上下滑动一下。
时间过了很久,才擡起手,粗粝的指腹刮蹭她眼角,嗓音暗哑:“哭什么?”
拖了点尾音,淡淡的,莫名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宠溺,蛊人上瘾。
等她哭累了,眼没再掉眼泪,祁盛才推着她进洗手间。
温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眼眶红肿,身上衣服乱糟糟皱巴巴的,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狼狈。
外面脚步趿拉,不一会,他推门进来,两人目光上擡,在模糊的镜子里对上,祁盛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她,淡声说:“洗了换上。”
她的衣服确实不能穿了,又脏又乱,她没拒绝,接过来。
他出去后,又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乒里乓啷的响。
再次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手上拿了一条链子锁,对着镜子晃了下,发出叮当响声。
“我出去买点东西,别想着跑。”
“而且——”他顿了下,补充一句:“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洗完。”
温浔:“——”
外面门关上,温浔才松懈下来,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笑都这么难看,刚才哭简直是没眼看,忽然感觉很丢脸。
她关上门,空就很小,墙壁是白瓷,有些刮不去的老旧痕迹,洗手台东西很少,一把牙刷,牙膏丶剃须刀丶沐浴露和洗发水,多馀东西没有。
排水道管子竖在墙角,上方有个通风的小窗口。
浴室里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是他身上常带着气息。
很淡,又很好闻。
她脱了衣服,打开热水器,调到合适的温度,雾气弥漫,水声淋淋沥沥,体温渐渐回暖,思绪也慢慢回笼,清醒了不少,随即漫上心头的是懊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突然觉得眼角发酸。
祁盛下楼,拉开玻璃门,温艳正巧推开进来,两人擦肩而过,不其然的对视一眼,温艳转头看了他背影一眼。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上面坐着个男人。
外面雨势渐渐变小,风也不大。
他出了门,往左转,拐进一个巷子,忽地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在风中点了几次才点燃,刚吸了一口,又被稀稀拉拉的雨水浸灭,心头一股郁气上涌,忽地踢了一脚旁边垃圾桶,咕噜噜滚了几圈,最终停在转角漆黑的巷子里。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啧啧,你小子终于主动找我了。”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祁盛沉郁的眉宇间不耐烦,不想和他扯,开门见山的说:“这两天我去你店里见一面。”
“好咧,你什么时候来?要不我过去接你?”
“不用。”
两人没说几句话,祁盛就直接挂了,往24小时便利店走去。
这种小巷子里的便利店,货杂,什么都有,祁盛沿着货架选了写涂外伤的药,挑挑拣拣,不知道该买哪种,索性扫荡式的往袋子里搜刮。
旁边恰好又一男一女,也在选东西,他们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聊着天。
祁盛从他们身后走过,正好对话话飘进耳朵里。
男生选了一个药膏,问:“这个怎么样?上次肿了一天,涂一晚上就消肿了。”
女生点了点头,小声说:“效果是挺好的。”
他在货架的另一端站了好一会,这两人磨磨蹭蹭没有要走的意思,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直接走过去。
“请让一下。”
沉浸在说小话的两人吓了一跳,齐齐转身,女生差点撞上一睹肉墙,胸郁躁的男人气息铺面而来,她顺着视线往上看,棱角锋利的下巴,上方是一张俊得过分的脸,顿时红了脸。
旁边男生不满的拉了下她的手才回神。
女生往旁边挪一小步,看见祁盛面无表情的随手拿了他们刚才讨论的药。
脸上没什么表情,内敛的眼皮,淡淡的,即使没做什么也莫名感觉动作很帅,又看他拿走的药,脸上表情几变。
“还看!”
后面男生传来不满的声音:“他妈的就只是长得还挺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