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安屏看到江予辰在熬药,多问了一嘴。
江予辰沉默了一下,若说是毒药,恐怕少不了她要多问的,便直说是眼药。
可令江予辰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安屏执意要为他试药。
江予辰没说话。
陈安屏说自己懂一些药理。
江予辰内心发笑,她在说谎,连云泽都嗅得出这药有一丝不对劲,她居然闻不出来。
那好,那让她喝吧。
反正她说每日都要帮着试药。
反正这毒药的解药喝上几个月也能解毒。
麻烦的是江予辰每日都要煎两锅药了。
回北阴的路上遇到一个陌生男子,听云泽说是个将军模样,言语间似乎与陈安屏相识。
江予辰问她认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
江予辰还是没有说话,她又在撒谎。
也不知她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一路上江予辰都有些生气,他在等一个解释。
但很明显,陈安屏没发现。
他一直都是一个表情,也难怪她看不出来。
后来江予辰消气了。
就因为陈安屏的一句话。
她说她心疼他。
江予辰愣愣的。
他在揣摩她是不是又在撒谎。
但他还是看不出来。
那便算了,这种好听的话,江予辰就当它是真的了。
可是江予辰记得很清楚。
自己的父亲此前因着太过劳累而病倒了,娘亲在床边没日没夜地照顾父亲,还时不时地流泪。
江予辰有些不理解,问娘亲为何哭泣。
娘亲说:“阿娘心疼自己的夫君,自是情难自禁。”
江予辰想,陈安屏心疼他,那她是不是心悦自己。
想到这,江予辰有些脸热。
但想到后半生若是能与她一同度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说她心悦迟晚深。
可笑。
骗子。
江予辰回去将给她熬制解药的药材全扔了,云泽不理解,但还是服从命令将它们扔了。
扔到半路,江予辰又让他拿了回来。
可不是他不愿。
是他舍不得这些名贵药材。
江予辰熬了一碗补药,告诉陈安屏,说这是一碗毒药。
但她还是没有迟疑地喝下去了。
江予辰看着她那么信任他。
又开始动摇了。
说不定呢,她只是喜欢骗迟晚深,不喜欢骗我。
这是江予辰给陈安屏找的借口。
他也一直信以为真。
直到原曲城遭遇山贼袭击那次,云泽说那名搭救的黑衣男子,身手身形都与此前在南阳遇到的那名男子很相似。
江予辰起了疑。
他用自己的药膏换来了那黑衣男子送给陈安屏的药膏。
这时江予辰还在宽慰自己,陈安屏对那黑衣男子不上心的样子,许是自己想多了。
拿着药膏一查。
好家伙。
里头有南阳皇室独有的药材。
仔细一问。
好家伙。
前段时间陈安屏还找云泽送了信到南阳。
拿着陈安屏的字迹一比对。
好家伙。
与南阳皇帝的字迹颇为相似。
就当江予辰以为陈安屏口中所说的那个故人,是南阳皇帝之时。
南阳使臣来访那日,他看到秦彻,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那日搭救他们的黑衣男子。
江予辰那叫一个气血上头。
后来,陈安屏还要与他们谈事。
江予辰看着她与秦彻两人一同骑马的场景,立马派云泽去调查了一番。
能与秦彻相识,字迹与南阳皇帝相像,会画图纸会做小玩意等等迹象,完全指明这个人就是陈悦己。
江予辰说不出他当时的心情。
他只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陈安屏骗了。
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叫陈悦己。
江予辰气极而笑。
她从头到尾骗的都是她。
那就让她一直骗下去。
这时江予辰还尚存一丝理智。
在看到陈悦己在凌衡渊怀里时,江予辰很难受,心被剜了一般的难受。
若是她体内没有毒药,那她是不是隔日就要回到南阳,与那凌衡渊醉生梦死。
江予辰将她关在那个黑屋子里头。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惩罚他。
他想,自己最怕的东西就是那个屋子,她若是也怕的话,那他们就可以变成一类人了。
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他们也还会回到以前一样。
回不去了。
她走了。
她说他可耻,混蛋。
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江予辰自请辞去了国师一职,让云泽顶上了。
江予辰最后回到了南阳的那个小院子里。
毕竟他在北阴已经待不下了。
迟晚深将他所做之事公之于众,江予辰走在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还有一个原因是,江予辰早就不想做这劳什子国师了。幼时的阴影是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国师,自己的娘亲也是想去庙中祈福,才遇不幸……
不做便不做了。
但江予辰很想知道。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她还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吗?
怕是不会吧。
她说的都是骗他的。
可是她若能一直骗下去就好了。
她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