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宜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念了凌衡渊十几年。
那个浑身韧劲无论如何都不服输的凌衡渊,早已不复存在。
或许她早该想到的。
南阳新帝的暴政,虐杀,早就有了传言,可她还是不相信。
念了这么久的人,她才不信他会变成那样。
直到宋时宜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有些失望。
他长歪了,没小时候帅气可爱了。
他身边还多了个女子。
看起来似乎也是跟自己一样,瞎了眼。
整个南阳之旅,凌衡渊的目光都被那名女子吸引了视线。
宋时宜自然是不服气。
从小被人捧着的她,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冷待。
但相处过程中,宋时宜发现这个叫陈悦己的女子,很有趣。
特别是那张嘴皮子,对于她自己所制之物便侃侃而谈,那副样子,莫说凌衡渊了,宋时宜都心痒痒。
好吧,凌衡渊脑子不太好使,但眼光确实还行。
但宋时宜想到自己父皇后宫中那群斗来斗去的妃子们,她想,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呀,自己也不比她差。
只是还未到宋时宜的展示机会,似乎那凌衡渊就没了耐心。
宋时宜立马放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那名小宫女。
果然,他停留了。
但看到陈悦己一人离去的模样,宋时宜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青涩,在她面前满脸的心机和算计。
她说:“陛下不必拐着弯抹着脚说话,本公主听不懂。想要知晓那小宫女的至亲所在,那明日陛下与本公主去马场比一场吧。”
总是要比一下,才能断了她的念头。
只是没想到,陈悦己也在马场里头。
宋时宜骑上马,今日格外的兴奋。
最后这场比赛是宋时宜赢了。
宋时宜有些颓废,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实力居然不太行。
不过听着陈悦己那夸人的话,宋时宜格外的开心。
怎么她公主府的人都没有一张这样的巧嘴?
陈悦己这样的人,不应该只拘束于凌衡渊的身边。
跟着凌衡渊太屈才了。
但宋时宜说不出让她去北阴的话。
现在还是在南阳,当面挖人恐怕不好。于是宋时宜让迟晚深去挖人,不过他好像理解错了意思。
陈悦己遇到了刺杀。
宋时宜看到她崇拜的目光很满意。
果然,央着父皇让她学骑术就是好,那两人都比她慢。
只是,这场刺杀居然是迟晚深安排的。
宋时宜忍了迟晚深真的很久很久。
他睚眦必报,笑里藏刀,还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杀人也是毫不眨眼,谈笑间就能要了别人的小命。
太残忍了。
要不是他没动过她的人,否则,她一定将他踹出他的公主府,让他自生自灭。
而现在,打着为她好的名头,做着害人的事情,宋时宜真想一剑就砍了他。
陈悦己那样的人,不该现在就死。
还来不及找她请罪,北阴老皇帝就病入膏肓。
宋时宜加紧脚程,没日没夜不停歇地从南阳赶回北阴,幸好还来得及。
她见到了她父皇的最后一面。
父皇拉着她的手,还是那样慈祥地说:“朕的大公主,要独当一面了。”
宋时宜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她的父皇说,想要将皇位传给她,但又不想让她被拘在这皇宫里头,索性将皇位传给了宋南宵,而那兵符,交给了宋时宜。
“朕一直都清楚,你想要做一代女将,这虎符,你拿着,这是朕能留给你最好的东西了。”
宋时宜死死攥着那枚虎符,陪着自己的父皇走过了最后那点时光。
她想到了父皇小时温暖的怀抱,想到了与父皇母后一同用膳一同游玩的时光,想到了父皇手把手教她的武功骑术,想到了与父皇论世时他那严厉的口吻……
宋时宜很多天都没有缓过来。
其实十八岁那年,父皇就想让她去军营带兵,却被一众朝臣反对。现在,她手持兵符,无人反对,也无人敢反对。
什么破情爱,什么破偏见,全给她滚蛋。
军营里定然有许多不服她的,她不喜欢费口舌,便一个一个打服了。
令她唏嘘的是陈悦己的死讯,准确来说,她还没死,但也只剩最后一口气。
宋时宜只是可惜,当时便应该将她带入北阴。
对于迟晚深,宋时宜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