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最终还是成功把人劝回去了。
起身的时候,因为他搀扶着身旁的好友,所以没有多余的手从衣兜里掏出钱包,便只得对酒保示意:“我们的酒挂在房间帐上。”
赤井秀一长臂搂着影山步的肩膀,将半个身子倚靠过去。他歪了歪头,目光注意着那杯被影山步拦下的威士忌,趁对方转头去寻找酒保的时候,伸长手臂取了过来,然后仰头喉结滚动几下,便一饮而尽。
等影山步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他瞠目结舌,最终只能无奈地“啧”了一声,“喝得太多了吧!”
“还好。”赤井秀一语速平缓,似乎神智仍然清醒,“你不是说好要请我的?现在要赖账了?”
影山步抓住环过自己肩膀的手腕,另一只手臂揽住男人的蜂腰,想给对方翻个白眼,但是这样的姿势下转头也看不见,冷哼道:“你好意思说?我再不带你走的话,你还能继续喝。”
倚在他身上的男人竟然笑起来,声音磁性:“我真的还好。不过四杯而已。”
“什么叫‘而已’啊,那是威士忌杯又不是shot。”影山步仗着没人看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见对方稳稳地将杯子放回吧台,这才对那位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的酒保点了点头作别。
手臂用力在赤井秀一腰间揽了一下,让他跟上自己的脚步。对方这样的体格,如果不肯配合的话,哪怕是影山步也要费一番力气。
赤井秀一说醉吧,脚步倒是不算凌乱,可若说他还清醒,在平时绝不会如此作态,将身体半倚在其他人身上。
还好没有完全靠过来,现在的重量已经让影山步着实感受到了压力。
对方看似精瘦的体型实际上肌肉密度极高,大约属于穿衣显瘦的类型。
毕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影山步暗想,他要是赤井秀一就把括号188写在名字后边。
赤井秀一属于欧亚混血,体格上明显比亚洲人更加高壮,而琴酒则不知道是哪里的血统,直接有一米九几逼近两米,在徒手格斗时可谓占尽便宜,影山步没少吃这方面的亏。而在熟人里能够与之媲美的大约只有班长了。
等回到房间门口时,影山步松开一只手在口袋里寻找房卡,这时,他头侧忽然一重,竟然是赤井秀一将头也靠了上来。
影山步叹了口气,绷紧脖颈撑住对方的头,口中安抚道:“马上开门,你先别睡。”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这让影山步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不知道赤井秀一醉了是什么样子,万一闹腾起来他一个人能制服得了吗。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作为卧底的习惯让窗帘时刻拉紧,因此连一丝星光都未曾放入房间。
或许赤井秀一真的睡着了,影山步扶着人迈步进入的时候,竟然拖得很吃力。
他指间夹着房卡,伸长手臂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墙壁,想要寻找到插卡取电的插槽。然而因为实在太暗,所以接连寻摸几下都只摸到平整坚硬的墙壁。
身侧压来的体重将他肩膀都压得有点酸麻。
漆黑的空间里,除了手指触碰到的坚硬墙面,便只能感觉到耳畔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深沉呼吸,随着胸腔起伏使走廊狭窄的空间里酒气愈发浓郁,连多余的体温都仿佛能够让室温也上升了似的,令人心里不由产生了点焦躁。
影山步拧起眉心,反省自己应当早些将房内陈设的摆放位置都熟记于心,否则万一遭遇夜袭会很吃亏。大约因为任务难度不高,搭档又是“银色子弹”的原因,他有些过于放松了。
等手指终于触碰到塑料卡槽的边缘,他松了口气,用掌根按在底部定位,手指捏着门卡对准缝隙——
突然,手指被人拍开,房卡无声地落在地毯上。
“你——”影山步愣了一下,有点恼地倒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肩膀就被人握住掰得转了半圈。
另一条有力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环上,收紧,然后整个人都陷入宽大炽热的怀抱中。
黑暗里没有任何光源,只有门缝底部溢出一条楼道内的光带。影山步看不见赤井秀一的表情,对方直接向后靠去,将后背抵在墙面,但手臂却没有松开。
重心在一瞬间转移,令影山步下意识地撑住了墙,但是却忍下了挣脱禁锢的训练反射,因为赤井秀一此刻似乎格外脆弱。
不过对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收紧了手臂,沉沉的呼吸贴着发侧轻慢地呼入发丝,让头皮都有些滚烫的错觉。
麦子与酒精混合起来的气息浓烈地弥漫开来,几乎有若实质地将两人包围。
青年微微偏头,因为肩上重重地搭上一个人的头颅。
……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到底为什么会分手?赤井秀一孤身在组织内潜伏,遇到这种事也无人可以倾诉,倒是实在憋闷。
他抬手想拍拍对方的后背,可赤井秀一背靠墙面,只能升起手臂轻轻地拍拍弯下的后颈,摸到了盖满后背的冰凉长发。
随着低头,飞瀑般的光滑发丝倾泻而下,有些堆积在他的颈窝里,有些则顺着身躯垂落,将人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