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伏诛(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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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鸣钟四十五下,举国哀悼,而这会的皇宫金銮殿内,百官们皆是身着白袍,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跪在殿内。

 

原因无他,皆因脖颈间抵着锋利的剑身。

 

随着几声洪亮的鞭响,接管了御林军的冯恕用剑鞘捅了捅面前的内侍,小太监立即尖着嗓子道:“皇上驾到,跪,叩首。”

 

冯恕率先跪地重重地磕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还在犹豫,雪白锋利的剑身就向前一寸,直接便划破了皮肉,血珠瞬间溢了出来。

 

这下磕头的人立即多了,在生死的面前,谁还管得了穿着龙袍的是人还是鬼,废太子又如何,好歹是裴家的血脉,也曾是太子,总比没命要强吧。

 

一众大臣用力将脑袋往金砖上磕,生怕喊得慢了脑袋就会落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聿衍走得很慢,他头戴旒冕,身着蛟龙盘复,华贵无比的龙袍,过长的衣袍拖在地上,扫过百官紧贴着地面的脑袋。

 

他十分享受此刻百官臣服他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那把金黄的龙椅,直觉通体舒畅,上次他离这个位置咫尺的距离,如今,他终究还是要坐上去了。

 

父皇,你睁眼看看,你防了儿子多年,不还是拦不住,他便要登顶九重,让所有人都跪伏在他身下。

 

裴聿衍一步步踏上了白玉台阶,在龙椅面前站定,转过身,双袖向后一展,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个上位者志在必得的笑。

 

“众爱卿免礼,平身。”

 

百官们这才惶惶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地站起。

 

而裴聿衍也不急着坐下,反而是扬了扬手:“带上来。”

 

在众人瞩目之下,几个蓬头垢面身着囚服的人被押了上来。

 

且看着年岁都还很小,尤其是后面那几个,全是面容青涩的少年人。

 

他们被押在了百官最前面的位置,面朝众臣跪了下来,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他们是谁。

 

竟是许久未见的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五皇子,最后面还有个被宦官抱在襁褓中的,不用看都知道是刚出生的七皇子。

 

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裴聿衍把一众皇子带上金銮殿是什么意思。

 

不等百官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已经弯了弯眼带着笑意道:“朕这些个不成器的弟弟,合伙谋害父皇。尤其是这小七的生母,已亲口承认毒害了父皇。如今朕登基第一件事,便要铲除这些裴家的败类。”

 

新皇登基防备胞弟以绝后患是常有的事,但为了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从不会有人把这些事摆到台面上来。

 

要么是私下偷偷将人圈了,又或是封个闲散的王爷,等抓着他们的错处再一并解决。

 

哪有人登基当天,就这么急不可耐的。

 

最重要的是,除了三皇子外,其他几个皇子都未满十岁,七皇子更是尚在襁褓,这对他怎么会有威胁!

 

可裴聿衍却不与他们讲什么道理,他已经被废过了,皇帝与裴寂出尽了洋相,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的声音在偌大的金銮殿内回荡着,那几个皇子都已经被吓傻了,唯有三皇子还在磕头,看上去极为狼狈可怜。

 

但再怎么磕头求饶都没有用,裴聿衍已经径直抽出了冯恕腰间的刀。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挥刀斩了下去。

 

一颗脑袋滚落在地,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顺着金砖流到了百官的眼前,明晃晃的人头以及鲜血,足够震撼所有人。

 

有些一辈子只握笔的文臣,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吓得险些要昏过去。

 

却被旁边的御林军掰过下巴,逼着他们必须要看。

 

冯恕想得很简单,裴聿衍的名声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不会得民心的,他辅佐他登基,选个好的时机,将人给踢下去自己当皇帝。

 

他才不会傻傻地去劝阻,只有裴聿衍做得越过分,他的算计才能成真。

 

冯恕乐呵呵地看着那一颗颗脑袋滚落,底下的大臣已经有接受不了的开始呕吐了,他却心情无比舒畅。

 

眼见就剩襁褓中连哭声都很微弱的七皇子还活着。

 

裴聿衍上前一把抱过,手掌捏住了那纤弱无骨的脖颈,用力地掐住,手指缓缓地收紧。

 

他冷着眼,看那白皙的小脸蛋一点点因窒息而变得发紫,嘴角的笑越扯越大。

 

就剩这个了,他很快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父皇,你看见了么,要想没有后患就该像我这样狠,想当善人又怕有人篡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捏紧,怀中的婴孩即将不再啼哭之时,一柄锋利无比的剑锋,从满殿群臣的脑袋上方划过,直直地刺入了裴聿衍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殿门的方向。

 

一个他此生都不愿意看见的人,缓步出现在了殿门外。

 

为何,为何又是他,他不是应当在边城,为何他所有的失败都与这人有关。

 

裴聿衍瘫倒下去,手中的婴孩自然也跟着落地,还好离得最近的大臣下意识地上前,伸手将那襁褓给接住了。

 

而已经倒地的裴聿衍,仍是不甘心地仰起头看向那把金黄的龙椅,伸手想要去够,却永远也够不到了。

 

只能死不瞑目地盯着那把他此生都坐不上的椅子。

 

站在殿门外的裴寂,冷冷地扫了殿中的众人,薄唇轻启,道:“逆贼以伏诛,归降者不杀。”

 

这变故实在是发生的太快,快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冯恕,明明一切都离他那么近了,为何裴寂会突然出现。

 

但裴聿衍已经死了,他可以把所有都推给他,他还有机会活下去。

 

“王爷!卑职是这废太子逼迫的,都是他逼我,若卑职不从,便要杀卑职全家,还请王爷饶命……”

 

他丢了手中的刀剑,最先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地伏在地上。

 

裴寂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寡淡地吐出个字来:“杀。”

 

再多求情的话都没能再说出口,已有从侧殿攻进的将士,直直就取了那冯恕的性命。

 

眼见七皇子还有一口气,殿内的大臣们也脱离了性命之忧,他再次面无表情地道:“逆贼及其党羽以诛,撤。”

 

“是!”

 

他来得快,去得也极为洒脱,让一众大臣们彻底懵了。

 

如今皇帝驾崩,废太子又杀了所有皇子,总不能让这奄奄一息连是不是裴家血脉的七皇子来当皇帝吧?!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张禁初提着过长的袍角跟在裴寂身后,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肃王请留步!”

 

“肃王!”

 

烈阳就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裴寂一出大殿便上了马,这会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喘吁吁很是狼狈的张禁初。

 

这人实在是能躲得很,方才那样的处境,他一声不吭缩在角落里。

 

裴聿衍死了,他就蹦出来了。

 

裴寂不耐地看着他,冷冰冰地道:“说。”

 

“肃王!不,摄政王!当初陛下可是让您监国的,如今废太子弑父弑弟,大燕已无可以托付的明君了,恳请摄政王于此危难之际,登基继位,保我大燕之江山。”

 

后面跟出来的百官一听,有道理啊!

 

不愧是张阁老,就是反应快,这与其随便上去个宗亲,都不如肃王名正言顺。

 

况且放眼普天之下,除了肃王,还有谁有能力坐这个位置。

 

闻言纷纷跟着张禁初跪地恳求道:“还请摄政王登记继位,保我大燕江山!”

 

他们以为裴寂带着手下精锐便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他们求一求,就能水到渠成了。

 

谁想到,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只腻了众人一眼,轻蔑讥讽地道:“大燕江山与本王何干。”

 

随后一夹马腹,径直飞奔而去。

 

留下百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只能看向最有办法的张阁老:“阁老,这该如何是好啊。”

 

张禁初已经有些明白了裴寂的心思,他幽幽道叹了口气,白了那群蠢货一眼:“摄政王不做这皇帝,难不成你我有资格当?”

 

“还能怎么办,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