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第2页)

 她的元仪美丽爽朗,活力无限。 

 那根该死的披风带子,湿了水怎么都解不开,成了死扣,最后不得不用剪刀剪断。 

 她坐在地上,抱着元仪的身子,足有一个时辰,听不见看不见,茫然中被痛苦堵住了所有感官。 

 到许久许久之后,她忘了当日别的细节,只记得那种痛到窒息,想与元仪一同去了的强烈欲念。 

 她那一刻是着了魔了。 

 最后是思牧带着姐姐,带头跪下,身后跪着黑鸦鸦院中所有下人。 

 上百来号人静悄悄跪在荷花池边,一声声“母亲”将云之拉回现实。 

 她迷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们,喃喃说道,“把这个池子,给我填了”便晕倒。 

 她发起高热,仍然坚持主持元仪丧事。 

 如活死人般应付着来吊唁的人们。 

 丧事结束,她就倒下了。 

 府里虽人多,但如亲人一般的只有元仪。 

 那悲痛,如前些年失了牧之时一样。 

 她一个月内瘦成一把枯骨,足不出户,吓得思牧日夜守在母亲床边。 

 直到终于想通,活着的还要活下去。 

 她压着悲伤,挣扎着逼迫自己投入琐事中,逼自己吃饭睡觉。 

 为了纪念元仪,她把女儿的名字改为思仪。 

 其他的,交给时间吧。 

 伤痛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时间让它成了习惯。 

 她又想到,若此事放别的女子身上,最该安慰她,与之相守,支撑她精神的该是夫君。 

 她的夫君却是个活鬼,被关在这偌大的宅子里。 

 去年有段时间奇了怪,思牧时不时总提父亲。 

 他睁着虎灵灵的眼睛,“我有父亲吗?” 

 他问她,“父亲在哪?” 

 “别人有,我为什么没有?” 

 云之只能哄他,“父亲生了重病,在别院养病。” 

 又过些日子,思牧便问,“为何要将父亲放在别院养病?” 

 “为什么父亲不与我们同住?” 

 为什么? 

 为什么? 

 那么多的为什么,很多问题她都很难回答。 

 最后,几个姨娘都说宅中地方多的是,给他辟出一片小院也不难。 

 李琮半人半鬼,几个姨娘待这个薄情的夫君都淡淡的。 

 只有灵芝说自己愿意承担将李琮搬到宅中之后的责任。 

 她本就时常到王府去看李琮,照顾他,为他擦洗身子,喂他吃药。 

 云之见宅中几个孩子都懂事时常问出让她不好回答的问题。 

 终于便同意将这个六王的“躯壳”供在自己宅中。 

 最少让孩子们都知道,父亲在,不过生了重病见不得人。 

 李琮的院子在整个宅子北面,最冷僻的角落,圆拱门几乎整日间从里头锁着。 

 里面是个宽阔大院一处九柱八窗的大房子。 

 院子可供他每日出来晒晒太阳。 

 房子足够他连用,带堆放他自己的杂物。 

 那年鹤娘的孩子,独自跑到这院子门口,扒着门缝向里瞧。 

 恰巧李琮被人抱到院中晒太阳。 

 他脸如骷髅,深陷的眼窝,只有咕噜乱转的眼珠说明他还有口气在,是个活人。 

 鹤娘的孩子吓呆了,李琮听到门口有声响,透着门缝对着孩子笑。 

 孩子吓得摔了一跤,哭喊着连滚带爬逃开,夜里便发起烧来,不停叫喊说家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