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惊鸿 作品

第 23 章 风云变换(第2页)

 楚怀王迟疑了:

 “你是?”

 秦稷咧嘴一笑,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寡人你都不认得了?”

 随后不等楚怀王反应,一拳头直中对方眼窝。

 楚怀王:!!!

 一刻钟后,楚怀王大哭着回到家中:

 “屈爱卿!爱卿你要为我做主啊!”

 屈原:……

 对不起,但我打不过秦稷。

 他家大王以前也是个挺有抱负的君王。

 曾经任用他进行改革,还曾经派兵击败魏国夺取八座城池。甚至担任过五国联盟的纵长,合纵伐秦。

 越国是他灭亡的,江东是他吞并的。哪怕被秦国扣押在武关,逼迫他割让巫郡和黔中郡,他也曾经断然拒绝过,悍不畏死。

 因而在被困秦国之前,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哭包。

 但是——

 屈原:我家大王生前那最后两年多都遭遇了什么?他在秦国又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秦稷你罪孽深重啊!

 屈原是个很爱国的人,哪怕他的变法因为楚怀王的反复横跳和小人谗言半途而废,他自己也遭受贬谪,但这毕竟是唯一赏识过他的君王。

 当年白起烧毁宗庙陵寝,攻破郢都,逼迫楚人迁都逃难之后,屈原就绝望自尽了。这不是楚怀王在位时发生的事情,却让屈原越发怀念怀王当初的倚重。

 所以君臣两个重修旧好,有时候也会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在地府弹压秦人的气焰。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秦稷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密谋,后来见楚怀王一次就打一次。

 有辱斯文!

 蛮夷做派!

 哪有君王亲自撸袖子打人的!

 秦稷:寡人也不想的,但是白起不帮寡人打架,寡人只能自己上了。

 欺负完倒霉被他撞上的楚怀王之后,秦稷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第二个冒头的楚王。

 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秦稷单方面胖揍楚怀王,不敢出来找打,都缩回去假装不存在了。

 秦稷也不在意,溜溜达达又去了赵地。

 他准备随机抓一个幸运赵王出气。

 阳世。

 扶苏和父亲一直在忙新政的事情,他们需要更多案例来摸清楚功德的获取规律。

 为什么一个政策比另一个政策给的功德更多,如果能搞明白这些,就能更加精准地治国安邦。

 因为这些政策都是利民的,越是切中黎庶的迫切需求和根本需求,给的奖励越多。

 很多君王空有一腔抱负,却压根连国民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忙活半天白忙活,劲都用错了位置。

 自以为勤政爱民,结果底下老百姓天天造反,就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百姓的真正需求是什么。

 父子俩相当于拿着详细资料在做对比研究。

 放在以前,哪有这样精准的数据能供他们琢磨呢?只能从宏观局势上大致推断,自己的政策是否合适。

 可是很多政策当时看不出来,却会埋下巨雷。等到几十年甚至百年后,突然炸开,打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又不是看上去好的政策就一定好,而且倘若施行时地方上配合得不行,也容易出问题。

 始皇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整日琢磨这个,自然容易伤神生病。

 扶苏原还觉得大秦处处都欣欣向荣了,父亲来了也不过是和他一起悠闲养老。结果没想到又有新的事情要研究,反而比以前更忙一些。

 这日始皇就病倒了。

 扶苏压着父亲好好养病:

 “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不是说等接了任务去残缺位面也能赚取功德吗?到时候再摸索,也不迟。”

 始皇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

 “去了那里,你能赚取的功德数量就会削弱到百分之一了。”

 趁着现在扶苏还能卡漏洞,他们琢磨清楚了多赚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治理的是自家大秦,肯定要更上心一点。

 可以的话,始皇自然希望大秦越来越好。这里才是他最看重的故国,残缺位面里建立的都是后来的了。

 扶苏亲自为父亲奉了汤药,也没有太过坚持。他知道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与其劝这个不如换个说辞。

 于是扶苏说道:

 “那父亲早日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有精力处理事务。拖着病体琢磨这些,病情反复不好,反而耽误正事。”

 见父亲还要说什么,扶苏打断:

 “还有桥松在呢,我一会儿就叫桥松来陪我钻研。”

 始皇叹了口气:

 “也罢,那朕就好好养病。”

 扶苏是故意不和桥松说他祖父之事的,因为桥松这小子

 以前就喜欢和亲爹争宠,想取代他爹成为祖父心里的第一位。

 要不是如今情况特殊,多个帮手总归是件好事,扶苏也不会叫他过来。只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别又害得桥松跟他一样被扣功德的奖赏比例。

 所以扶苏隐瞒了不少细节:

 “这是最近的新政,朕觉得这一处推行得不够好,不如另一个政策。地方上的反馈也有些差强人意,若能改进一番就好了。”

 说着扶苏递给他两张纸,上头列举了两个政策在同一地区的施行情况。

 这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政策,按理来说是没什么可比性的。不同的事情自然会引发不同的结果,就算知道一件事的优势,也不一定能反馈到另一件事上。

 桥松觉得他爹在故意折腾他。

 而且他爹到底怎么看出两项政策的差距的?他怎么看着觉得都挺好的,没有哪个特别突出啊!

 桥松狐疑地看向父亲。

 扶苏端起柘浆喝了一口:

 “你回去琢磨一下,总结一下它们各自的优劣势。你也别管朕怎么看出他们存在差别的,照着朕给你的提示去分析就行了。”

 桥松深吸一口气,决定报复一下这个整日给他没事找事的臭爹。

 “父亲,您还是少喝些糖水吧。您都这把年纪了,糖吃多了容易生病。”

 扶苏手一顿,瞪他一眼:

 “要你管!快去干活!”

 桥松不为所动:

 “祖父临终前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您的,我自然不能任由您胡来。”

 扶苏骂了他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然后又塞了几张纸过去。

 “既然你这么闲,那这些你也拿去分析了。朕按照它们的推行情况做了排序,你给朕把优劣势分别在哪里都总结出来。”

 等始皇养好病继续参与讨论时,就发现他大孙子被扶苏折腾得精神萎靡。每日不仅要处理国事,还要琢磨这些,委实辛苦。

 始皇:“……还是我来吧。”

 以后可不能随便生病了,生个病仿佛要把大孙子给献祭了。

 沉浸在“做学问”里,时间就过得很快。

 地府的先祖们跟着蹭了不少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都跟秦稷一样天天出去惹是生非。不如把扶苏和始皇得到的数据记录下来,跟着一起商议讨论。

 由于两界存在十二倍时间流速的差异,很多时候地府这头商量出结果时,那边父子俩早商量完了。

 好在大家本来也是找点事做,倒不在乎做白工。且人多力量大,总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点。

 就是忙忙碌碌中一眨眼,发现距离任务模式正式上线好像也没两个月了。

 阳世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天,始皇回到了地府。

 他在阳世陪着扶苏走过了生命中的最后十年,一直等到停灵结束要下葬的时候,才随着队伍一起回了骊山。

 站在甬道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阳世,才让魂魄脱离身体,朝着地宫中走去。

 已经猜到什么的桥松和知道真相的琼琚一起把秦玦的尸身收敛了,命人运送去了陪葬区。那里早就给王孙预备好了墓穴,只等棺椁下葬了。

 始皇是从阳世回来的,所以一路自甬道口走回地宫中的乾元宫。先祖们都在正殿里讨论事情,冷不丁看见他回来还愣了一下。

 扶苏走得还挺没征兆的,反正他们这些看直播的先祖们没太瞧出来。正好最近及天大家有了新的乐子,就没关注那头。

 停灵也停不了多久,按照两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几天不看,凡间基本就过去一个多月了。

 秦柱一拍脑袋:

 “政儿这都回?@?@??()?()”

 大家立刻来劲了,纷纷起身要去迎接扶苏。他们等这小晚辈可等太久了,真是等的人着急。

 反正现在扶苏也下了也不怕会戳老父亲肺管子。

 秦稷就嘴贱道:

 “其实要寡人说啊,阿苏之前的想法也挺不错的。他跟你一块儿死下对吧?()?()”

 始皇的脚步一顿。

 始皇:?你才没必要多活几年呢!

 本来白起好好的,就因为你多活了那么几年,把人给逼死了。他的阿苏可没像某人那样,年纪大了就开始犯浑。

 始皇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秦稷这就不高兴了:

 “政儿啊,寡人说的难道不对吗?你看那孩子那么黏你,你倒是忍心丢下他一个。桥松又不是撑不起……()?()”

 “啪。()?()”

 秦稷被他亲爹一巴掌呼后脑勺上,差点往前栽倒。

 秦驷收回手:

 “不必谢寡人。”

 秦稷:???

 秦驷示意他去看始皇,始皇正撸袖子准备揍人呢。要不是秦驷出手教育儿子足够及时,始皇已经一拳头砸过来了。

 始皇:真以为朕不会打架是吧?

 他小时候在邯郸隔三差五就要和赵人干仗的,后来开始习武了也喜欢和人切磋,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

 孝公干咳一声:

 “都消消气,消消气。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别闹得太难看了。”

 始皇的迷惑快要写到脸上了。

 今日是他儿子下葬的日子,你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要不是先祖,得被当成找茬的跟昭襄王一起遭人打出去。

 秦柱捂了捂眼睛,简直没眼看。

 当鬼当久了是这样的,不太在乎生啊死啊的事情。不像政儿,死了没多久又跑回阳世假扮活人去了,思维应该还没转变过来。

 虽然没亲眼见到扶苏濒死的模样,不过看政儿这反应也能瞧得出来,当爹的受刺激挺大的。

 没事还是别说话了,说一句踩一个雷。

 秦柱赶紧出来打圆场:

 “到了到了,就在前头,是雍宫正殿的西间对吧?棺椁放好了没有?”

 问出来就发现自己多余问这

 一句,来来往往一堆衣服飘着,不就是在搬运厚重的青铜棺么?

 天子的棺椁体积极为庞大,按照规制足有七重。光是将它运进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抬上台阶、送入殿内。

 大殿的门槛已经被临时拆卸掉了,看这副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封宫的了。

 始皇问道:

 “朕当初是何时出现的?”

 大家知道他在问什么,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

 “棺椁放好之后没也没飘出来,我们就一直等,等到他们把停灵的内间都布置好,然后彻底封存了东间。”

 “对对对,结果你还是没出来。我们还以为那些人阳奉阴违,把你尸体塞其他地方去了,其实没在棺椁里呢。”

 “扶苏不是很黏你吗?我们就猜是不是他舍不得你,把你尸身留下了,先用个假棺糊弄人……咳,别瞪寡人!合理猜测!这都是合理猜测!”

 始皇懒得搭理这个抖机灵的家伙,看向其他先祖。

 “阿苏自然不会这么不靠谱,我们就寻了府君来问,看是不是你没到地府。隔壁那个位面就是这样的,始皇帝和二世都没出现,他们找了很久了。”

 “这你消息就落后了吧,寡人都打听到了,十是重生去了另一个大秦,所以等人在那边驾崩了,才能回来见一面——”

 话说到一半,这位先祖愣住了。

 等一下哈,已知他们的政儿是重生的,他们的阿苏也是重生的。隔壁缺的俩是因为重生才失踪,那么真相显然只有一个。

 始皇随口承认了:

 “是朕和阿苏。”

 “哈、哈哈,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巧呢,正好是十个月前发生的事情,那会儿你刚来地府。”

 大家迅速把这个话题略过。

 “总之我们问了府君。府君查询过后说你就在棺椁里,这可把我们头疼坏了。你自己不出来,我们怎么捞你?总不能把你棺给拆了。”

 “关键是你这还封了宫,拆棺之前还得先拆宫殿。回头还要给你再装回去,太折腾了。”

 “我们就说让府君想个法子把你弄出来,没道理鬼魂刚下葬的时候可以自己从棺椁里穿墙出来,我们外头人捞你还得先拆一通。”

 “后来也不知道府君怎么做到的,你突然就出现在外头空地上了。我们就把你扛去了寝殿,等你慢慢苏醒。”

 始皇明白了,直接呼叫府君:

 “扶苏困在棺椁里出不来,你救他一救。”

 府君:?

 府君就要张嘴拒绝,没听说过死人会被自己的棺椁困住的。但看清呼叫他的是谁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是这位啊,那就不奇怪了。他自己就被“困”过,他儿子也被困一次,很合理。

 但府君还是不太情愿:

 “怎么就你家事多,一个两个都困着出不来。上次你醒不过来我就被你这几个先祖差点手撕了,真是造孽。”

 原本每个位面的鬼魂都对他挺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