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微目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王爷此言差矣。皇上仁德,一心为民,岂会强人所难?”
“况且西宫太后病重,皇上乃是一片至纯孝心。若姜大夫得知此事,想必也会义不容辞。”
当然,也有可能是姜映梨回头得跟他吵上一架。
就是沈隽意得知此事,恐怕都得怨他一怨。
“谢指挥使此言有理。”景王喘了几口气,似是缓过那口气来,幽幽开口:“那谢指挥使可得好好搜查搜查,以免回头被人拿捏住把柄了。”
谢若微目光一凝,“王爷此言何意?”
“本王只是随口说说。”景王微微一笑,“前些年东宫太后与西宫太后暗中较量,皇兄左右为难。”
“后来,西宫太后独揽大权,惹得颇有微词,而这两年西宫太后退居幕后,反倒是东宫太后多次进言,秋家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谢指挥使如此忠心搜寻名医救治西宫太后,不知东宫太后知晓后,会作何感想?”
谢指挥眼眸里闪过一抹锐利,“王爷是在暗示什么?”
“只是提醒谢指挥使,朝中风云变幻莫测,一举一动皆有人盯着。谢指挥使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地搜寻名医,明日或许就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忌。”景王意味深长道。
“再者,若西宫太后病愈,两宫太后间的争夺,或许也会将谢指挥使和镇国公府拉入其中……毕竟秋家为了北地亦是用过些手段的……”
谢若微脚步微顿,目光沉了沉,他抬眼望来,“王爷多虑了。陛下英明神武,自有主张。”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镇国公府,呵,我谢若微所作所为,与镇国公府又有何干?”
景王喟叹一声,似乎对谢若微的回答并不满意,“谢指挥使对皇兄当真是忠心耿耿啊……只是皇兄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忠心耿耿之人更是不少。”
“只是,”他见谢若微凝眸望来,笑意更浓,“身边人一多,难免就难辨真伪。”
“多谢王爷的忠告,下官铭记在心了。”谢若微眸光微冷,嘴角却依旧噙着笑,随意地一拱手。
说着,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仔细搜查,不可有任何疏漏!”
随着他的命令,早已准备好的绣衣卫迅速散开,有条不紊地开始搜查山庄各处。
景王不置可否,只是用微微颤抖的手握住帕子,掩着嘴轻咳两声。
“王爷若是不适,可先行回房歇息。”谢若微状似关切道,“下官会尽量快些,不过多打扰。”
“无妙,本王既然在此养病,自是不缺这点精力。”景王目光落在谢若微身后那些四散搜寻的绣衣卫身上,缓缓道,“只是不知谢指挥使有何确凿证据,认定姜大夫在本王山庄?”
谢若微摊了摊手,神色轻松:“实不相瞒,下官也是依照线索所指,一路搜查。若王爷山庄无人,自是最好。下官也好向陛下交代。”
景王轻哂一声,缓步与谢若微并肩而走。
二人沿着山庄小径漫步,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暗流涌动。
“看来谢指挥使跟萧侯爷交情很是不错啊,”景王忽地感慨道,“当初那些不和谣言,看来都是空穴来风啊。”
谢若微眉头微蹙,觉得今日的景王颇为聒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王爷此言何意?”
“无他,只是感慨罢了。”景王轻轻叹了口气,“当初崔岸雪一事,外头曾有传言,说萧侯爷故意抢了谢指挥使的功劳,令皇兄对你多有猜忌。”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谢若微一眼:“如今看来,倒是谣言可笑。那日在朝堂上,何尚书咄咄逼人,萧侯爷为谢指挥使挺身而出辩驳,此等情谊,实是令人惊叹。”
“情谊?”谢若微神色愈发古怪,他忍不住抬手摁住额头,“王爷,你说我跟萧疏隐有情谊?”
“您可莫要恶心我了。”
他神色沉沉,一副很是排斥的脸色,“不过是想要我替他寻人罢了,给我两分好脸色罢了。”
“王爷应当知道,咱们在朝为官,哪里有什么是非黑白,不过是只知道忠心耿耿,为陛下分忧解难罢了。”他伸了个懒腰,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他也就如此了。”
“说不得那何尚书就是他萧疏隐请出来弹劾,逼迫我的。你看,现在我不就得像条狗一样,到处找人么?”
景王故作惊讶地看向谢若微:“竟是如此吗?原来竟是误会了。还以为萧侯爷……不过,萧侯爷和谢指挥使都是皇兄的左臂右膀,谢指挥使又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皇兄定也不会偏颇你们任何一人的。”
“定是能一碗水端平的。”
谢若微扯了扯唇角,没有吭声。
景王见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也没有再多言,而是转口道,“其他人搜查还要些时间,不如这样,指挥使先随本王去花厅小坐,喝两杯新茶歇一歇?”
谢若微眯了眯眼,颔首应着,竟是没拒绝。
示意部下继续搜索,他随着景王进了花厅,大刀金马地坐下。
很快就有下人送上茶歇,茶香袅袅,点心精致。
景王举杯相敬:“此茶产自云城深山,舒神脑醒,指挥使尝尝。”
谢若微刚要端起饮茶,此时一名绣衣卫匆匆走来,附在谢若微耳边低语几句。
谢若微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转向景王:“王爷,可否容我去东侧跨院的厢房看看?”
景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笑容温和:“自是可以。本王陪你同去!”
两人沿着山庄小径,来到东侧一处跨院,院内植着红艳艳的枫叶树,火红璀璨如晚霞。
房内陈设简约却不失雅致,绣衣卫正在屋内四处翻找着。
谢若微大步走了进去,目光立刻被一架梳妆台上的一把木梳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