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罕见。”萧疏隐声音平静,“姜大夫的医术确实超凡,若是她在,或许能真能对太后的病情有所助益。可惜……”
皇帝眯了眯眼,站起身,走了两步,“这位姜大夫不但救了皇弟,还曾在军中立功,如今却不知所踪?”
“陛下。”谢若微当即答道,“微臣立即带人亲自去搜寻。”
皇帝视线如电,射向谢若微,眸光锐利:“朕要你用尽一切办法,务必将这位姜大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不计任何代价!”
“太后的病情不容耽搁,若是她当真如此厉害,就能为朕解忧了!”
谢若微连忙叩首:“是,微臣领命,定然竭尽所能!”
萧疏隐亦是垂首应道:“微臣也愿略尽绵薄之力。”
皇帝重新坐回案前,指尖轻敲桌面:“还有一件事,朕想知道,景王与这位姜大夫,是什么关系?”
谢若微心里一凛,状似不经意道:“据微臣所知,应当是医者与病患的关系。景王殿下念其救命之恩,想必对她有所感激。”
萧疏隐补充道:“姜大夫已有家室,想来以景王殿下爱惜羽毛的性子,想必不会与其有牵扯。”
皇帝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你们二人一定要加紧查找,若有消息,立刻奏报。”
“微臣遵命!”两人同时拱手应道。
随后在皇帝挥了挥手后,两人躬身退出了御书房,一路相顾无言。
直到走出宫门,谢若微才长舒一口气,低低道:“好险!方才差点要了命!”
萧疏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若非你急于对我发难,又怎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谢若微翻了个白眼:“不是你给我打眼色的吗?再说,这位最是阴晴不定。既要你我相安无事,互相协作,又要我们彼此忌惮,不能亲近。真真是……”
“帝王权衡之术,惯来如此。”萧疏隐淡淡道,又揉了揉额角,“我本意是让陛下帮忙寻找姜映梨,把这件事过了明路。”
“如今倒是好,反而是害了她。宫廷深深,那位西宫太后……你我都知道情况,让她入宫看病……”
谢若微点了点头,又倍感好奇道,“不是你让何尚书弹劾我?以达到你的目的?”
萧疏隐:“……”
他捏了捏鼻骨,“何尚书又非我之人,我何至于用他?再者,我听说你动静很大,去何家抓了他的亲侄儿?你在朝廷名声本就不好,大家对你又惧又恨,他逮了你的把柄,不动你才怪呢!”
“姜映梨是受了你的无妄之灾!”说到此,他叹气,“我早就该料到如此,不该将此事托付给你!”
“就是那沈隽意也是糊涂,还有你大哥亦是如此……竟都寄希望于你!”
但同时,萧疏隐也明白,谢若微在京都的行事权力很大,绣衣使就等同于天子亲临,执法权比枢密院还高一个等级。
而镇国公府如今烈火烹油,叫帝王忌惮,行事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如何敢光明正大地提人审问,只能把事转交到谢若微手里。
偏生谢若微就是京都的活阎王,死靶子,所有人都恐他怕他恨他。
故而,今日种种,也就不出奇了。
“那你还不是找我了?”谢若微撇了撇嘴,眼中又浮现出一抹疑惑,“说起来,今日景王的态度有些奇怪?”
换了旁人,兴许会问哪里奇怪。
萧疏隐沉思片刻,“确实如此。他对姜映梨应当也不是无动于衷,他身体羸弱,常年卧病在床,再者他素来知恩图报,方才提及姜映梨时,却是太过平静了。”
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景王性格谨慎……他之处境,比之你我,也不诳多让了!”谢若微叹了口气,“不过,我会去调查下他的情况。”
“小心为上。”萧疏隐淡淡,眸色凝重。
“我办事还不能叫你放心么?”谢若微打了个哈欠,背对着挥了挥手,散漫走远,“先找人吧,找到了再言其他。”
萧疏隐点点头,二人各自上了马,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而这头,打发走了两位重要臣子,天色未至中午,皇帝心里惦念着母亲,就暂停了当日的政务。
“备轿,朕要去看望母后。”皇帝面色凝重地起身整理衣袍。
“陛下,这些奏章……”大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暂且搁置,晚些再回来批阅。”
太监不敢多言,连忙下去安排。
西宫太后居住在养心宫,他出生时,刚好赶上他父王夺嫡,宫内大乱,他生母帮衬父王,竟是无心照顾他。
故而,他是被送去给了东宫太后养大的,所以他跟东宫太后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后来父皇早逝,他总觉得跟西宫太后不亲近,最后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兜兜转转,才寻到了亲母,如今他是一门心思想尽孝的。
皇帝行色匆匆,踏入养心宫大门时,宫女内侍纷纷跪地请安。
“太后娘娘近来如何?”皇帝语气中透着焦急。
一位年长的嬷嬷上前回禀:“回陛下,太后娘娘今早服了药,刚歇下不久。”
皇帝点点头,放轻脚步向内室走去。推开雕花楠木门,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来。
西宫太后方色苍白地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闻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在看到皇帝,眼中闪过一瞥惊讶与喜悦。
“皇儿,你怎么来了?朝务忙碌,哪有时间看我这老婆子。”太后声音虚弱,却依然带着担忧。
皇帝快步上前,握住太后枯瘦的手:“儿臣牵挂母后,政务再忙也要望望。”他注视着太后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
太后的面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显然病情好转。皇帝心中一紧,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位宫女,眼神渐冷。
“太后的参汤备好了没有?太医不是说每日午时需要服用吗?”皇帝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