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如今还被家中厌弃,就是名字都从谢知微,改成了谢若微,以此来表明跟家中断绝干系。 

 但在何荣轩看来,这血脉亲情是断不来的。 

 谢若微无论如何还是姓了谢。 

 先前他父亲总想着攀上镇国公府,这何尝不是个好机会呢? 

 所以,何荣轩很快就调整了下笑容,迎面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谢指挥,不知谢指挥寻我等何事,不管如何,我等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若微难得看到个进了绣衣司,竟是半点没露出恐惧,反而是先谄媚的,他略略挑眉。 

 懂配合也好,也免了他威逼利诱。 

 他翻了翻案卷,淡淡问道:“说说你们为何从柳城来京都,再说说你们在船上的见闻,可有什么异常。” 

 何荣轩拿捏不准他的想法,但还是依旧谨慎地回答道:“我等是为了给大伯贺寿,才特此代替父母前来的。” 

 “你们拿的是何尚书的帖子?”谢若微轻轻扬眉。 

 “是的。我父亲和大伯乃是亲兄弟……”何荣轩回道。 

 闻言,谢若微上下打量了他们片刻,示意继续。 

 何荣轩也不敢停顿,只能把船上发生的事都讲了讲,他也不清楚谢若微想听什么,就只能讲了些风光趣事。 

 谢若微蹙眉,“就这些?” 

 “啊……指挥使想知道什么?”何荣轩有些茫然。 

 谢若微丢开册子,双手交叉,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我让你们详细说清楚,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影响我们追查断案,这又当何罪呢?” 

 何荣轩没想到,他竟是突然挑起了罪名,倍感惊愕的同时,又深感毛骨悚然,急忙道:“指挥使,我真的是句句属实,万万没有说出半句虚言的……” 

 他是晓得绣衣使的手段很是狠辣,要是叫他们不满意,寻摸个理由,就能把他们打个半死不活的。 

 谢若微嗤笑一声。 

 何容瑾此时抬起头,蓦地开口道:“谢指挥使,我在船上见到着匪徒绑架人质……” 

 “阿瑾!”何荣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讲起姜映梨那件事,他素来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特别是此刻谢若微摆明是要查大案,何必非要在此时说这些来叫他注意! 

 这个名字叫谢若微侧目,他神色古怪地转向何容瑾,“你叫阿瑾?” 

 何容瑾低眉顺眼地拱手,“草民何容瑾,见过谢指挥。我姐姐当日被一位劫匪绑架在船上,那位劫匪手段繁多,不但武艺高强,还擅长易容。” 

 “船还在江上时,他就带着我姐,突然消失在茫茫河海间,就是船员都对我此颇感惊异,还请指挥使帮忙寻一寻。” 

 说着,他就跪倒在地,哐哐磕了两个响头,很是诚恳。 

 谢若微微讶,来了兴致,“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姜映梨。”何容瑾不顾何荣轩暗自拉扯衣角,急忙说道:“我姐姐是柳城槐花镇天水村人,是个大夫,嫁的是一位举人,而今我姐夫应当是入了京准备会试。” 

 “我不知道为何那贼人会绑架我姐,但我看他态度颇为恶劣,恐怕我姐姐……已经凶多吉少了。还请指挥使,施以援手,草民,草民感激不尽!” 

 谢若微的表情愈发怪异,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斜睨着何容瑾,“你是姜映梨的弟弟?” 

 这姜映梨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周围所有人都认识她,个个都在为她烦忧担心。 

 而且,弟弟妹妹还这般多…… 

 先前不问还好,如今沈隽意一委托,现在身边全都蹦出来了。 

 何容瑾颔首,还没说话,倒是何荣轩品出了些味儿,试探道:“指挥使认识姜大夫?” 

 谢若微看了他一眼,自是看出了何荣轩那周身的铜臭味,没有应声,而抬了抬下巴,示意何容瑾回答。 

 何容瑾讷讷道:“……是的,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这关系就有些复杂了。 

 但难得有个这般好的理由,他也就顺理成章道:“看在何尚书的面子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且仔细说说情况,譬如他们何时上船,与何人有过接触,又在何时不见……” 

 何容瑾自是尽数说了出来。 

 等到得到了所有讯息后,谢若微就打发走了何家兄弟两,摸了摸下巴,重新靠在椅子上。 

 “老大,现在方向可就确认清楚了,是不是要不要把专门的人提来?”属下凑上前来问道。 

 “嗯,就把那何容瑾重点说过的那几人提来,一个个问,用些手段,总是能问到是何人在京郊附近放人的。”谢若微说着,又招了招手,“再把京郊的地图拿来,我参详参详。” 

 “是。” 

 审问那些手段和事,倒也不必谢若微亲自来,之所以对着何荣轩两人主动,一来是因着他们是何尚书家的人,二来则是刚巧得空。 

 等到拿到了京郊的地图,谢若微修长的指尖在图纸上划过,在挨着码头的几个县城来回拨弄。 

 “雷县……蔚县……都靠近京郊的码头,其中雷县距离稍远些,以温泉闻名,蔚县则是有水师,还有京郊屯兵,要是在此处走动,甚是危险。但也不乏,铤而走险……” 

 他捏住下颔,静静思索。 

 很快,属下带着一身血腥气,提着个血葫芦般的人走了过来,丢到了地面,“指挥使,问到了。” 

 “是他收了钱,把人在蔚县附近放了小船,叫人逃脱了。” 

 谢若微闻言,稍稍低头,看了过来。 

 “知道是何人的手下么?用的何种印鉴?” 

 那人已是血肉模糊,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他哆哆嗦嗦道:“我,我真不知道,他,他就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弄一辆船来……” 

 “小的家里是蔚县的,就放消息让自家亲戚划了一艘乌篷船来接……以外的,以外小的真不清楚啊……大人……” 

 “还没说实话呢。”谢若微笑了笑,“一百两还不足以你这样冒险吧?” 

 那人脸色变了变,蓦地唇角流出鲜血,待得下属反应过来,去卸下巴时,已是脖子一歪,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