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一愣,转身看向谢若微,微微敛裙,福身行礼,“谢指挥。”
行完礼,她也没立刻离去,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谢若微,抬了抬下巴道:“谢指挥,下次还是莫要再带着我哥哥去喝花酒了,不然我娘会担心的。”
上次看到萧疏隐竟染了满身脂粉味儿回来,萧老夫人就忍不住感慨,就是因为他放浪形骸,才娶不到媳妇,她才会日日夜夜替他操心婚事。
沈桑榆记在心里,兼之从孟藻嘴里得知是陪着谢若微去的,如今她就忍不住问罪了两句。
“你娘?”谢若微眨了眨眼,眼看着沈桑榆又抬头挺胸地离开,他转头看向萧疏隐,眼中满是疑惑。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沈家女么?怎么会在你府上?”
萧疏隐捻了块不算甜的点心,慢慢吃了一口,慢悠悠道:“老夫人喜欢她,要认她做女儿。”
“女儿?”谢若微眉头一挑,“那你岂不是要跟沈隽意做兄弟?”
“怎么,埋汰了他?”萧疏隐反问道。
谢若微神色古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萧疏隐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当然行。只是……”
他欲言又止,“你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你不是……”
萧疏隐放下茶盏,神色淡然,“我弟弟的下落找到了。”
谢若微一惊,连忙坐直了身体,“如何?”
他也清楚萧疏隐一直以来都为弟弟奔波,而他娘更是因为弟弟而染了疯病,要真的能寻回那孩子,也能宽慰萧老夫人的心。
萧疏隐语气平淡,“过两日应该会把棺材迁入京都了,届时挑个良辰吉日,就能把他送入祖坟。”
闻言,谢若微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节哀。”
“这丫头是阿瑾千辛万苦要护着的人,也算是与我们有缘。既如此,那就认了她当妹妹也可,恰好老夫人与她投缘,她也愿意陪着老夫人。”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个圆满。”萧疏隐慢慢道。
他倒是不曾提,沈桑榆跟弟弟曾经有过私下定过婚约的事情,到底是小儿戏言,做不得真。
他也没想过给弟弟结阴亲,加上沈桑榆性格虽有些刺儿,但他也不算是讨厌,所以认了便认了。
今日跟谢若微说一声,也算是摊开了说明态度。
闻言,谢若微呼了口气,“只是,这丫头不是沈家的么?认个干亲倒是可,但你要留在府中,是不是……沈隽意也答应?”
这有点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萧疏隐啜饮了一口茶:“……他可不管不着她。”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他眼里可只有一人。”
他自是比谢若微更了解沈家的情况,沈桑榆虽然跟了沈隽意姓,但她本身更黏姜映梨。
沈隽意心中眼中也只有姜映梨,这妹妹不过是碍于姜映梨,或许有几分怜惜,才会认下的。
沈桑榆如今跟了自己,沈隽意自不会有意见。
而姜映梨也更尊重沈桑榆的选择。
沈桑榆现在是选择留下了,就更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了。
谢若微见他表情有异,摸了摸鼻尖,继续道:“这样也好,小姑娘家家的留着养也好,回头也能给老夫人排忧解闷呐。你也能空出手来做点别的事情!”
萧疏隐推开他,“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要是有空,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人吧!可别坠了你绣衣使的名声!”
谢若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嗤笑道:“放心,我自是能办好的。你不如想想,怎么给我道谢吧?”
说完,他就往外走,抬手挥了挥,就趁着月色消失在黑暗中。
送走了谢若微,萧疏隐重新坐回了位置,继续批阅公务,神色拢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之后几日,谢若微的时间都放在寻人上,不得不说,绣衣使的效率就是旁人要高上很多。
从船舶司开始,他顺藤摸瓜,很快就把当时船上的富商和船员都给收拢到手,请入绣衣使,一一审问了。
何荣轩兄弟也在其中。
他们还是头回踏入臭名昭著的绣衣使,他们本来是在大伯家,但绣衣使陡然的闯入,就是他们伯母当时都没来得及阻拦,就被提留着过来了。
何容瑾垂头在后头,何荣轩走在前面,听着牢狱深处传出来的尖叫求饶声,两股战战,面色难看至极。
“……你们,你们抓我们作甚?我们可不曾做过任何非法乱纪之人,且我大伯可是……”
“不管你大伯是什么人!进了我们绣衣使,就乖乖听话,把话都给吐出来就成。”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道慵懒的声音慢慢响起。
两人抬眼望去,就见到坐在上首玉树临风的男子,他身姿昂藏,英俊非凡,一身绣衣使的鱼龙服,更是衬出了他的几分邪气。
他手里拎着乌金鞭,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不是违法乱纪,你们怕什么?我们绣衣使又不是那屈打成招的坏人!”
何荣轩:“……”
何容瑾:“……”
听听这是人话么?
满京都打听打听,绣衣使到底是什么名号。
屈打成招那不是常有之事么?进来了,出去都得脱层皮子!
想到被抓来时,哭成泪人的妹妹,以及焦急万分的大伯母,他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指挥使,这就是那何家兄弟,当日他们就在船上,从柳城出发至京都,全程不曾下船。”属下禀报道。
“指挥使?”何荣轩低声喃喃,斜睨了眼如同木头人的何容瑾,心中盘算着。
他自是听说过关于谢家的言论,其中关于这指挥使谢若微最是叫人唏嘘。
听说本是出身威名赫赫的镇国公府谢家,结果他非不走正道,与家中割裂,去了指挥使当了那天子鹰犬。
如今还被家中厌弃,就是名字都从谢知微,改成了谢若微,以此来表明跟家中断绝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