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一代中,就只有顾远还能拿得出手,有官位,还是东宫出身的。
“小远,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顾氏再没落,也不会对自家人……。”
“阿耶。”
顾远打断道:“我不是在对自己人出手,不是数典忘祖。”
“我是在为顾氏的复兴在努力。”
顾盛阳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爷爷,我可以告诉你,清查人口田地,不管是不是我,顾氏都难逃这一遭的。”
顾远沉声说道:“我先从顾氏开始清查,是要让其他家族看到,我连自家宗族都清查,到他们的时候,就没有说辞了。”
“这一份功劳,我不要,还会有其他人要。”
“一旦我不是江南税务司的司郎,朝廷会另外派人来主持的。”
“到时候,大爷爷,你们是用顾氏的家法去对人家呢,还是跟其他家族一样,螳臂挡车,遭致灭顶之灾?”
他挺着身子,看着列祖列宗的灵位,道:“这份功劳,可以成为我进入长安助力,更是能令圣天子,太子满意。”
“因为我给朝廷打开了局面,撕出一道口子。”
“大爷爷,他们说我数典忘祖,难道要让这份天大的功劳,拱手让给他人,眼睁睁的看着我能进入长安的机会浪费?”
“孰轻孰重,大爷爷你应该明白。”
顾父愕然,顾盛阳也是一怔出神。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顾盛阳道。
“没有可能的。”
顾远道:“我们内部发下来的行文要求,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做事。”
“总司那边会全部兜底,敢这么下达命令,是顶着朝堂诸公的压力。”
“大爷爷,你说许司郎为何会这么一意孤行,谁给他的底气?”
顾盛阳当年也是在隋朝为官,自然是懂得其中的道理。
“你是说……。”
他指了指天上。
“不然呢?”
顾盛阳皱着眉头,老脸紧在一起。
“可从自家人开始,真的难以服众啊,小远,到底是一家人……。”
“大爷爷,跟一群虫豸一起怎么搞得好政治?”
顾远大声道:“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何曾看到过,我们顾氏岌岌可危?”
他指着一个方向,道:“上海州那边,有多少机遇,我们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田地人口算的了什么?”
“那造船出海,一次带回来的利益是有多庞大。”
“大爷爷,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盛阳无法反驳,出海贸易带回来的收益,大到不敢相信。
“你不会以为,顾氏在上海州造了几艘船出海,带回来的利益没有人盯着吧?”
顾远毫不客气的说道:“是我!”
“我在给顾氏撑腰。”
“他们是看在我这个江南税务司的司郎的面子上,没有为难顾氏的。”
“他们敢为难顾氏,上海州是直辖的,我也能过去查他们。”
他轻蔑的说道:“指望顾氏在长安,在当地能影响的人。”
“真是可笑。”
“他们能有我更为家族考虑出面的?”
“我要不是司郎,你看着吧,顾氏该孝敬打点的只会更多。”
“现在,我跪在祠堂内,是我等着他们,跪着求我出祠堂!”
顾盛阳目瞪口呆,顾父也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模样。
“儿啊,别糊涂……。”
“阿耶,我没有糊涂,我在祠堂跪多久,取决于他们什么时候跪着求我。”
顾远冷声道:“大爷爷,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
顾盛阳深深的看着顾远,良久都没有说话。
……
“顾远在祠堂没出来?”
李仁功回到家中,喝了一杯茶后,对管家问道。
“还没有出来,听顾家人说,他不改变主意,就一直在祠堂跪着。”管家说道。
“呵呵!”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啊。”
李仁功嗤笑一声,连自己这个李氏子弟,都被族里派人来传话,安分守己,做好本分之事,不要多嘴不要出面。
可想而知,这事的内情到底有多严重。
税务司如今是一把刀,多少人畏惧的。
现在顾家把刀给关起来。
且不说外界对顾氏虎视眈眈的念头,怕是两宫对此事也会看在眼中,大失所望。
上海州。
李敬玄其实也在关注,上海州也属于江南税务司的管理范围。
顾远这人,他不想关注都难。
听到顾远被关在祠堂跪着。
他差点觉得顾氏疯了。
没有顾远,上海州这边,人多肉少的,谁会在乎顾氏?
“在上海州的那位,会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