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祠堂。
各方各家的族老子弟都皆在。
祠堂正中,顾远一人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不语。
在外,他是江南税务司的司郎,权势了得,在族中,他是顾氏儿郎,要敬奉列祖列宗。
这一次,他被族中长辈认为犯了大错,要请出家法,才有此一幕。
“顾远。”
“你改还是不改?”
有族老厉声说道:“没听说哪家子弟,先从自家开始动手的。”
“你眼中可还有顾氏?可还有整个宗族?可还有列祖列宗?”
“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离经叛道,要置我顾氏于死地。”
另外有族老也是附和道:“就是,你要清查人口田地,从其他家出手,我们也没话可说,为朝廷办事是应该的。”
“但你为何第一时间,却拿我顾氏开刀?”
“别人倒还顾忌点希望与顾氏的情面,多少都会客客气气的,先打个招呼,然后再商量着来。”
“你倒好,亲自带人上门,强闯我家,二话不说就要搜走账本。”
“你还是我顾氏子弟吗?”
又有顾氏族老开口道:“人家都为家族考虑,想尽办法为族中谋取利益,避开危险,拿到好处。”
“你说说你当了税务司司郎,干了多少正事?”
“也罢,你一心为朝廷,谁也说不了什么。”
“但千不该万不该,先对自己人动手,说破天你都是冷血无情,没有同族亲情之人。”
几番言语,就把顾远给定性了。
“有些人,当了个官,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有个年轻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要是没我顾家,有没有今天的官职都两说。”
“有些时候啊,忘恩负义之人,平时看不出,关键时刻就露出嘴脸来了。”
这话说的,不少年轻子弟都是点头附和。
“哼,你顾远不要忘了,选你去东宫幕僚团,是家族使的力,可不是靠你的本事。”
“要没我顾氏在江南的地位,你顾远能入太子之眼?有今日之地位?”
“白眼狼都知道抱团,你比白眼狼还不如。”
口诛笔伐。
一连串的攻讦,朝着顾远扑来。
但他跪在地上不为所动,哪怕神色都没有一点变化。
只不过他暗暗的抓紧了地板。
“顾远,你有什么说的?”
顾氏族长开口问道。
“我没什么说的。”顾远摇头。
“你……。”
顾氏族长很是恼怒,他在给顾远机会。
他很是看好顾远的,是他这一脉的直系子弟,可以说在倾尽资源培养顾远。
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顾远有半点闪失。
但他作为族长,又不得不考虑,其他房的态度。
这次顾远的税务司,先对顾氏族人开刀,就犯了大忌。
自家人打自家人,自家人要断自家人的根。
这说到哪里去,都是数典忘祖的做法,是要开祠堂行家法的。
“那你就先跪着,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再出这祠堂。”
族长都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有意见。
只要他不出祠堂,那么税务司的事,没有顾远,就不可能再这么针对他们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选我入东宫的。”
“族长如此偏爱,我看他不配当族长。”
小辈们窃窃私语,族长一脉的子弟敢怒不敢言的。
毕竟是他们这一脉出了祸害。
“小远,你……。”
顾远父亲很是复杂。
心疼自己的儿子,又对儿子的做法不赞成。
“阿耶,你不懂。”
顾远见人走完了,他才开口说话。
“有什么不懂的,你说啊。”
顾父看着族长还在,道:“你大爷爷还在这里,你对你大爷爷说。”
“你大爷爷是明白事理的长辈,他最是疼爱你的。”
顾氏族长道:“小子,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可真的走不出这祠堂。”
顾远咧嘴一笑道:“大爷爷,你这就托大了,我要是想走,你留不住我的。”
“哦?”顾盛阳诧异道:“怎么个说法?”
“江南税务司,各地总计有两千税卒,我一声令下,你看他们敢不敢来闯顾氏祠堂。”顾远如是说道。
顾盛阳瞪眼道:“你干!”
税卒强闯顾氏祠堂,带走顾远。
顾氏颜面扫地,以后还在江南怎么立足?
“所以啊,你们都错了。”
顾远道:“税务司有没有我,它都会做事的,不会因我一个人而改变。”
“大爷爷,你应该知道,我顾氏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到我们这一代,也可以说没有什么成就。”
“顾氏没落了,大爷爷承不承认?”
顾盛阳沉默。
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氏如今在朝中是有点关系,但那点关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