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二歌 作品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密谋不密,枭雄之殇(第2页)

 在原本历程中,由于曹昂之死,丁氏和曹操断绝了关系,可在这条时间线上,二人却未决裂。 

 虽然曹操好色成性,丁氏不能生养,但二人的感情却是极为不错。 

 可饶是丁氏性格刚强,刚经历丧子之痛,现在又要经历丧夫之痛,她也是悲痛难忍。 

 所以对于卞氏的问题,她只能摇了摇头,又抹了一把眼泪。 

 她这么一哭泣,曹操的一众妻妾自也纷纷掩面而泣,连带曹彰、曹植、曹冲等也是哭泣不止。 

 “夫人,尔等在此哭个甚么,何以都在此处围着?” 

 可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望去,便见曹操睁开了眼睛。 

 “夫君/司空/父亲!”众人见之,自是连忙围了上来。 

 在众人眼中,曹操仿佛老了几十岁,满面迟暮之色,须发花白。 

 虽然睁着眼睛,瞳孔之中却有些浑浊,没了以往的精神。 

 见得此状,他们只觉心中一酸,泪水不自觉便流了下来。 

 “夫人你们这是何故啊?为夫尚未亡故,何以在此哭丧?” 

 看着众人模样,曹操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喃喃道: 

 “想来外面已经过了暑季,百姓也该秋收,万民同喜之时,诸位何伤也?” 

 “都笑笑,切莫如此,生死乃是寻常之事,何必如此神伤?” 

 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哭声更盛了起来,满堂哭嚎之声。 

 “不必如此,也罢,想必尔等不愿见我,都出去罢,夫人留下即可!” 

 曹操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像是不想看到众人如此模样。 

 他如此说罢,曹丕等人自是不愿离去,但还是被卞氏带离了屋内。 

 一时间,屋中便只剩下丁氏与曹操对望,还未等曹操说话,丁氏却又泣不成声。 

 曹操见之,一时也是红了眼眶,强自伸出手来轻抚其背,强自笑道: 

 “方才为夫梦到了子脩,此子问我夫人可还安好,吾言之夫人无恙。” 

 “若人有灵,子脩见夫人如此神伤,必要责怪于我骗之,且莫哭了。” 

 丁氏听此,却再也绷不住,伏在了曹操身上大哭,曹操则是一脸怜惜道: 

 “夫人即哭便哭,为夫却已是命不久矣,为虑尔等还未安置,特叫夫人留于此地。” 

 “还望夫人细细记之,以免来日不知如何操办为夫身后之事。” 

 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让丁氏的哭声逐渐转小,许久方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看着曹操。 

 曹操见之,不由嘴角一扬,闭上了眼睛,嘴里缓缓念道: 

 “吾今醒来,体未佳,知命不久,特此遗言,望诸子尊之。” 

 丁氏听着,连忙起身去取来纸笔,将曹操的一言一语记下: 

 “吾在军中,持法是也。至于小忿怒,大过失,不当效也。” 

 “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吾死之后,持大服如存时,勿遗。” 

 “百官当临殿中者,十五举音;葬毕,便除服;有司各率乃职。” 

 “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敛以时服,葬于长安北郊,无藏金玉珠宝。” 

 “吾婢妾与伎人皆勤苦,可使改嫁、归乡,安置府内,善待之。” 

 “馀香可分与诸夫人,不命祭。诸舍中无所为,可学作履组卖也。” 

 “吾历官所得绶,皆著藏中。吾馀衣裘,可别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 

 曹操的遗嘱,就和历史上相差不多,同样是安排妻妾、房屋、财产、后代。 

 对于他自己,要求极少,不求爵,不求名,不求陪葬之物。 

 唯一的不同,就是陵墓从邺城,变成了长安北郊无名之所。 

 他一边说着,丁氏一边流泪,泪水浸湿了遗书纸面。 

 直到曹操语毕,方才止住了泪水,拿着遗令上前。 

 可曹操却是看也不看,费力抹了一下丁氏的眼角,笑道: 

 “未能再与夫人梳妆,甚愧,甚愧,罢了,夫人且去将郭奉孝叫来!” 

 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好似在保住最后一丝精力见郭嘉。 

 丁夫人见此,只觉心如刀绞,忙抹着泪行出了内堂。 

 岂料她刚一出来,便见郭嘉一脸凝重的行来道: 

 “在下郭嘉,见过夫人,不知主公现在可已醒来?” 

 他正问着,却见丁氏双目通红,便觉心中咯噔一下。 

 丁夫人则是一脸悲切,指着内屋便对郭嘉泣声道: 

 “郭祭酒来得正是其时,夫君正在屋内等待祭酒!” 

 郭嘉一听这话,当下便将事情抛到九霄云外,急忙步入屋内。 

 一见曹操卧在榻上,他便径直上前拉住曹操手道: 

 “主公,郭嘉已至,不知主公唤在下前来何事?” 

 听着他的声音,曹操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无力道: 

 “奉孝何来速也,可是有要事前来与我相商?” 

 眼见曹操如此,郭嘉亦是止不住泪水,连忙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道: 

 “分明是主公唤在下前来,何以反问在下前来何事?” 

 他这么一说,曹操也是咧开嘴来,有些艰难的道: 

 “彼等哭哭啼啼,吾甚烦之,独有奉孝颇得我心!” 

 “然则你我知己,吾岂不知汝有要事前来,现在不说,留着吊唁不成?” 

 郭嘉听此,心中不由一阵刺痛,犹豫片刻,只得低头道: 

 “在下收到消息,言说伏完、马超等人恐欲兵变。” 

 “此等大事,在下不敢隐瞒,故来报与主公知晓。” 

 他本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曹操恼怒,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曹操一听,便摇头一笑道: 

 “此时吾虽知之,却也无力可制也,奉孝自处便是!” 

 “吾枕下有奉书信,汝只管传与元让,让之前来助力。” 

 “河东上党,守不住也不用多守,退兵至关中待刘备北上即可。” 

 这话显然已是托孤夏侯惇,郭嘉自是大惊,忙道: 

 “主公这是何言,我军尚可一战,现在何必撤军?” 

 “奉孝不必诓我,我军粮草有多少,吾自知之!” 

 曹操笑着,目光显得有些空洞,脸上也有些伤感道: 

 “既是粮草不足,何必再战,尔等降了便是。” 

 “刘玄德其人,吾敬之,降与此人,亦无不愿。” 

 “只是吾之前逼了文若,如今羞见之,奉孝切记与我告罪。” 

 “操愧对之人极多,唯独文若,操心中愧甚!” 

 郭嘉听其言语,自是连忙劝阻,可曹操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闭上眼道: 

 “对了,还有一人,操也不知当如何应对。” 

 “吾一生行事,但无悔过,唯子瑄离去,吾之过也。” 

 “来日奉孝若有见时,当可替我告知子瑄。” 

 “操此生不悔失其良辅,但悔失此一知己尔。” 

 如此说罢,他声音渐渐消失,直到最后便没了声响。 

 而郭嘉终于忍不住跪到在地,悲痛大哭,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