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炉,不能放在厢房内。”
沈青摇了摇头。
“厢房的窗户,用薄膜封起来了,屋子通风性不好。
木炭燃烧时,会产生一氧化碳,那是一种无色无味,却有毒的气体。
不通风,一氧化碳就很难散出去,人吸入过多,会中毒的。
轻则头晕、恶心、腹痛,重则心悸、四肢无力、昏迷。”
“什么?”
嘎吱---
沈小花挪动板凳,好离炭炉远一点。
“哥,听起来好危险,要不...别用炭炉了。”
沈青:“木炭,在不完全燃烧状态下,才会释放一氧化碳。
大门敞着,能通风,木炭出现不完全燃烧几率较低,不小心产生的一氧化碳,也会飘到屋外,咱俩自然不会有危险。
下午,用炭炉做了一案板的糖葫芦,咱仨...谁有中毒的迹象?”
沈小花皱眉沉思,亲哥精神饱满,小美吃糖葫芦吃到嘴角葫满糖渍,自己全身上下,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亲哥说的对,通风,便不会中毒。
沈小花想通后,心里没了惧意,拿起瓷勺,品尝腊八粥。
黏滑甘甜,米粒绵软,绿豆、红豆、芸豆等,果肉沙沙的,红枣甘甜,莲子有点脆,但也能轻易咬穿它。
“唔,好甜,哥,你放白砂糖了吗?”
“放了点冰糖。”
“怪不得有甜味。”
沈青塞给大黄一张烙饼,又往猫碗里倒些腊八粥,方持筷开吃。
烙饼酥脆,土豆丝脆爽,肉片咸香,腊八粥润甜,煮沸后又晾温的葡萄罐头,汤水清甜,葡萄绵软,格外好吃。
饭罢!
沈小花回西厢房看书了,沈青熄灭炭炉,将其放到屋檐下,接着,他回了东厢房,洗漱一番后,便抱着小狸钻进了被窝。
今日异能驱使量,在糖蔗地时就达到了峰值,因此,他今晚没法驱动异能,来催育小莲和风信子了。
沈青打算明天出发之前,先朝屋内花卉射入一点蛛丝。
深夜,弯月洒下冷辉,万籁俱寂。
小狸被热醒了,猫身像河虾般...一弓一缩,直到脑袋露出被窝之外。
……
12月9日,清晨,阳光刺透薄雾,散照着大地。
沈青幽幽醒来,感觉左臂膀有压迫感,一扭头,发现小狸躺在自己胳膊上睡得正香。
“啧,还挺会找地方。”
沈青抽出胳膊,咚,小狸脑袋磕在床单上,它缩起身子,前爪交叉捂住眼睛,继续酣睡。
沈青没再打扰它,而是穿衣下床,走向箱柜。
柜面上放了一个水碗,碗中...有9根细管状的莲芽,他驱动异能,向莲壳内部,输入一点点蛛丝。
簌---
莲叶轻微晃动,顶部出现裂缝,缝隙越来越宽。
末了,裂出两个小卷叶,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估计,明天早上,卷叶就能伸展成圆叶了。
催育完小莲,他绕到‘陈架-窗户’间的区域,动用异能,助风信子抽长至8厘米高。
接着,先拎着牙刷和茶缸,去海棠树旁洗漱,再转进厨房做早饭。
腊八粥还剩了一些,沈青添瓢水稀释一番,再开始炖煮。
不加水直接炖?
粥,太稠了,会糊锅的。
热一下烙饼,切1/4颗苤蓝和一些肉丝,炒了一盘菜。
还引燃炭炉,放进堂屋,上面再架一壶凉水。
“哥~”沈小花掀开门帘,睡眼惺忪的,“哥,炭炉还能烧水?”
“能啊!我不在家时,记得不要关木门,让堂屋处于通风状态下。”
这样做,取暖效果会差一些。
但是,中毒几率vs取暖效果,哪一个是优先考虑因素,沈青是知道的。
“好的。”
沈小花回忆一番一氧化碳中毒症状后,头晕、恶心、腹痛、昏迷,郑重点了点头,再转身去院子里洗漱。
吃完早饭,沈小花趴在堂屋矮桌上写作业,小狸和大黄在院子中追逐打闹,沈青则跨上二八大杠,往西边骑去。
此后一连多日,沈青早上催育厢房内的花卉,上午去营口镇治疗糖蔗,下午去陶洼喂鱼。
除此之外,还干了一些别的事情。
如!
拿出压箱底的钱包,耐心数了三遍,拢共有3460块。
过年之前,再去几趟野集,盖新房的钱,应该就能凑齐了。
侍弄菜园,掰掉长在莴苣中下部区域的长叶,割韭菜,剪萝卜秧,洗净焯水晾凉,同盐、凉白开,一同放入翁中腌成酸菜。
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清扫一遍。
去豆子家定制了一款猫爬架,1米7高,底座是圆的,主干上有三个分叉,每个分叉顶端有一向内凹的圆盘,而且,主干和分叉上,缠了一圈圈麻绳。
小狸十分喜欢这个猫爬架,它舍弃仓库的茅草排屋顶,在架子上爬来跳去,玩累了,就随机挑一圆盘,躺下来睡觉。
去许家寨大队,找书记王文正,询问其是否还记得...曾答应帮忙介绍鱼类收购商一事。
王文正称...当然记得,和侄儿(朋友儿子)说好了,23号来安宁村捕黑鱼,价钱,没给个准数,但绝对超于市场收购价,侄儿叫张林,住在兴平村。
姓张!兴平村!鱼贩子。
沈青顿时想起来,去兴平村买甘蔗种那天,撞见一群小孩,在欺负一个说话磕磕巴巴、爱傻笑流口水、四肢不协调的小胖墩。
他赶走了那群熊孩子,削一节甘蔗给小胖墩吃,还从一妇人口中得知...小胖墩的哥哥,是个很能赚钱的鱼贩子。
沈青未向王文正验证,小胖墩的哥哥,是不是其口中的侄儿。
他和书记寒暄几句后,便去了舅舅许保康家,送了些柿饼、苤蓝,拿回了些梨块罐头、酱豆。
听妗子张桂玲说,许玉娟生意不赖。
天不亮,载着一车货出去。
天黑了,骑着空车回来,偶尔,中途会在镇集停一会,买点食材、日用品等。
沈青估算得很准,他用了10天工夫,才治完30亩地的糖蔗。
……
12月18日,晴!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水面波光粼粼,好似漂浮着无数的金银珠粒。
辘---
沈青骑在煤渣路上,道路两旁的景物,悉数向后方退去,如,树木、麦田、房屋、长沟等。
良久!
沈青握着车把的手腕有点发酸时,两株大槐树闯入视野之中,他往北一拐,骑了一小段距离后,进入王营村地界。
路旁的空地上,坐着一群晒太阳、闲聊的村民。
他们看见沈青后,纷纷开始打趣。
“小伙,北边的糖蔗,你给治好了没?”
“啧,多余问这个,要是治好了,哪会天天点卯似的往王营村跑?”
“嗐,我老早就说过,小年轻远没有上了年纪的靠谱,大军非不听我的。”
“依我看,趁早把糖蔗砍了,晒干当柴烧,地里撒些菠菜籽、芫荽籽,兴许还能捞回一点本钱。”
一位皮肤白皙、身材丰腴的妇人,站起来挺了挺胸脯,“小伙,今天看完糖蔗先别走,来我家一趟,瞧瞧我家蚕豆怎么不长个。瞧完,嫂子给你包大包子吃。”
沈青没搭理他们,径直略过空地,骑到画有黑猫的电线杆时,再往东一拐。
那种人,那种话。
你若羞得满脸通红,他们下次就说得更厉害。
你若生气回怼一通,他们便斥你开不起玩笑。
漠视,或者抓一看不顺眼的暴揍一顿,方是最优解。
小院中,摆着两张四方桌,桌上放了几个大号浅底圆笸箩。
一位头发灰白的胖妇人,正在往笸箩内放果子胚。
果子胚,村长家曾做过。
糯米粉+白糖+水,先揉成面团,再擀成圆饼,裹在擀面杖上,一层接一层往下落,切成长方形的片状。
中间划一刀,划出一道缝隙,两头穿过缝隙翻卷一下,晒干后,便可下油锅去炸。
“呀,小伙来啦。”妇人抬头瞧见沈青后,脸上露出笑容,“先进屋坐,大军领着小宝(孙子),去东边拾鸭蛋了,马上就回来。”
肖大军有两个儿子,皆已成家。
大儿子肖虎,是个伐木工,有个3岁大的儿子叫小宝,小儿子肖猛,三个月前结的婚。
沈青从糖蔗地出王营村时,必会路过肖大军家,偶尔,会拐进院子喝水休息,因此,妇人才会认识他。
哐,沈青停好车,“拾鸭蛋?”
妇人:“我家养了8只鸭子,白天,撒出去,晚上,关棚子里。近几天,没在棚子内捡到鸭蛋。大军猜测鸭子把蛋下在外面了,就拎着空篮,领着小宝去找。”
村户养鸭,一为鸭蛋,二为鸭肉。
食物,喂进了鸭嘴,却捡不到鸭蛋,那可是大事。
沈青没有进屋,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休息。
妇人为他倒了杯水,再继续晒果子胚。
大约过了十分钟,肖大军左手拎篮,右手牵着小宝,回到了小院。
“沈叔叔,你来了。”
小宝甩开亲爷的手,兴奋的往前冲。
小宝,个头比同龄孩子矮,只有0.85米高,但生得粉雕玉琢,葡萄眼+鼓腮帮+短下巴,煞是可爱。
沈青曾送给小宝几串自制的糖葫芦,和一把竹筒水枪,小宝一看见它,便分外高兴,也实属正常。
哗啦---
沈青掏出一个纸包,展开后,露出一颗颗白色的‘雪球’,“喏,糖雪球,拿去吃吧。”
“谢谢叔叔。”
小宝接过纸包,跑到槐树旁吃了起来。
“这孩子,怕是小馋猫投胎,嘴里一刻都不能停。”
肖大军咧嘴一笑,将竹篮放到地上。
沈青扫了一眼竹篮,里头装了些鸭蛋,蛋壳上还粘有鸭毛和豆叶。
“嗐~”
肖大军咂了咂舌。
“近几天,没在棚子内捡到鸭蛋过,刚才,我在鸭子爱去的地方,大塘、树林、沟边等,转了两圈,才在一座临近大塘的麦秸垛中,发现一窝鸭蛋。
李水媳妇跑过来跟我抢,说...蛋是她家鸭子下的,结果,我家鸭子钻进鸭窝,当着我仨的面,下了一颗鸭蛋,李水媳妇顿时没话说了。”
妇人:“大军,把鸭子关起来养吧,过完年,再看要不要放出去。”
“行~”肖大军点了点头,“李水媳妇知道咱家鸭子爱在哪下蛋了,不关的话...她可能会先我一步捡蛋。”
沈青:“肖叔,咱俩去糖蔗地看一看吧?”
昨天,沈青治疗完糖蔗,往回走时,就和肖大军约定好,今天要去北边查看治疗效果。
“成,我洗个手,再把车子推出来就走。”
此刻,肖大军心脏突突跳,既激动又害怕。
激动的是...马上就能知晓糖蔗治疗情况,害怕的是...没治好,蔗芯仍旧发红、发苦。
肖大军家,三间土瓦房+一间小厨房,屋后,建了一个竹棚,肖虎和肖猛,在结婚之前,就各自向村里批准宅基地,建青砖灰瓦房了。
肖大军走向压水井,洗了洗手后,走进了土房子,再出来时,推着二八大杠,还背了一个挎包,车后座绑着一个扒铲,“走吧。”
“行~”
随即,二人骑车出了院子,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糖蔗地。
哐---
肖大军停好车,迫不及待解开麻绳,抄起扒铲,走进了糖蔗地。
那扒铲,木柄光滑,铲刃也被磨得锃亮。
肖大军左手抓住一根糖蔗,
右手举起扒铲,却迟迟不挥下去。
沈青大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肖大军尴尬一笑,“说出来有点丢人,我有点紧张,紧张到...下不去手。”
“我来吧。”
“也行。”
沈青接过扒铲,咔嚓,利索地砍断一根糖蔗,再挥动几下扒铲,将其砍成上、中、下三段。
接着,观察三段糖蔗的横截面。
上部,表皮薄,内瓤浅绿中透着一抹白色,正中央有一芝麻大的红点,尝之清甜无异味。
中部,顶端,与上部相同,底端,表皮略厚,果瓤雪白,正中央...有高粱籽大的区域,呈浅红色,尝之甘甜多汁,没有一丝苦味。
下部,顶端和中部相同,正中央...有绿豆大的面积,呈正红色,尝之甜如蜜糖,还带有浓郁的蔗香。
无论是哪一段的横截面,红芯和白瓤的过渡带,都呈浅粉色。
肖大军纠结一番后,探过头来,问道:“怎么样?”
沈青又贴地砍断一根糖蔗,并将其砍成三段,“芯子仍发红,但...面积没扩大,也不发苦了,来,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