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荷收起绘画书,冲沈青感激一笑。
刚才,对方若坦然承认...书是他送的,是为了杜绝后患。
不然,以江风为源头,保不齐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小美收起叶梗,“大青哥,小花,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回晚了,我妈又该说我了。”
沈青抬头望天,红晕已经褪去,灰蒙蒙的,再过不久,天就要彻底天黑了。
“行,我们回吧。”
于是,几人并排往南走,走出校门时,分成了两路,一路,回教职工宿舍,一路,回安宁村。
不一会儿,三人略过了杨树林。
小美继续往西,兄妹俩则往北拐,还未回到家,就瞧见豆子扛着麻袋出了院子。
“大青,你刚没在家呐?”
“嗯。”沈青走上前,“去东边办点事,顺便接小花回家,怎么了?”
咚---
豆子卸下麻袋,“我爷叫我给你送袋老南瓜,可甜了,熬粥时都不用放糖,而且,天气冷,放到明年也不会坏。”
豆子解开麻袋,露出一个个‘头细尾粗’的大南瓜,表皮橘黄,说明熟透了。
沈青攥袋掂量一下,很重,估测有40多斤,“谢喽,这么多南瓜,够我和小花吃好长时间了。”
哗---
前院传来泼水的声音。
豆子爷:“医生说了,卧床养病期间,要忌辛辣、忌烟酒。老婆子,你的钱匣子,不是被我锁起来了嘛,我刚进屋瞧了,锁子没被翘开,你哪来的钱打酒?”
豆子奶:“老一辈说,小酌怡情,大酌才伤身,建民一犯酒瘾,就胸口发闷、浑身发痒,抓破皮还是痒。我收拾些破烂换点酒,倒给建民喝止止痒,不行吗?”
豆子爷:“不行,我就说...这几天你咋疯狂收拾屋子,原来是拾破烂,给那浑球攒酒钱了。”
豆子奶:“浑球?你个当爹的,哪能这样说自己儿子。”
豆子爷:“哼,不想被人说,那就别干‘浑球’事。”
“唉~”
豆子长叹一口气。
“我奶钱匣子被锁后,找我、李乐、李业要过钱,我没给,那俩想给也没钱给。
没成想,她竟拿家里的破烂去换钱。
大青,赶明儿再聊,我得回去劝架了。”
说完,豆子快速走进自家院子。
“奶,你是医生吗?
不按医生说的来,我爸出了问题,比如,伤口久久不愈合、断骨接缝处增生骨头,受罪的还是我爸,而且,那罪...胸闷、皮痒严重多了。
爷,别生气,家里没破烂了,我奶的银耳环、银手镯一类的,也全锁在钱匣子里,她...搞不到钱的。
消消气,气坏了身子,瓦房庄的嫁妆订单谁来做,让李乐和李业做吗?”
“他俩...才学会做小板凳,离做嫁妆,还有几条街远呢。算了,不跟老婆子置气了,我去厨房烙筐饼、炒几盘菜吃。”
前院恢复了宁静,兄妹俩也早就回了家,抛扔玉米芯,陪大黄玩了一小会。
“哥,晚上吃啥啊?”
“南瓜饼。”
“是把南瓜切成丝,拌面粉下油锅煎一煎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沈青神秘一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
随即,沈小花回了西厢房,按照文月荷教的‘立体感’画法,在纸上画房子,沈青则走进厨房做晚饭。
拿一个南瓜,切掉硬把,洗净表皮浮灰,再竖着将其切成两半。
瞬间,橘红的内瓤,散发出香甜的气味,沈青从内瓤中抠出一粒南瓜籽。
白白胖胖,撕除白皮,得到一灰绿色的种子,脆嫩清甜,且越嚼越香。
沈青决定不丢南瓜籽,过年加盐炒熟,当零食吃,留一把生瓜子,种在水洼地内。
种屋后菜园?
地方小,南瓜藤蔓延能力强,种了它,就没空种其它菜了。
种杨树林?
杨树林,属于村集体的,在林内种南瓜,需做好南瓜结得又小、又被人惦记的心理准备。
沈青徒手挖出所有内瓤,丢到装有水的汤碗中,打算...先泡软瓤丝,再挑出南瓜籽。
哐哐---
沈青用力挥动菜刀,将南瓜切成4厘米宽的大块,接着,把它们放到箅子上去蒸。
等待南瓜被蒸熟的间隙,沈青也没有闲着,他用小锅炒了三样菜,醋溜土豆丝、木耳炒鸡蛋、青椒回锅肉。
炒完,大锅的锅盖和锅壁形成的缝隙处,冒出浓郁的甜香味,意味着...南瓜熟了。
啪---
沈青揭开锅盖,‘白雾’散尽,露出一块块泛着水光的南瓜,沈青铲一半南瓜,丢进搪瓷盆中,再盖上锅盖,省得箅上南瓜块变凉。
喵---
小狸闻香而来,一边喵喵叫,一边在主人两腿间走‘∞’字步。
沈青铲起两块南瓜,撕掉硬皮,用瓷勺将其碾成泥,再拨入豁口碗中,“吃吧,小心烫。”
小狸把脸埋进碗中,咕噜噜享受南瓜泥,它尝不出甜味,但那软糯、馨香的口感,特别对它的胃口。
另一边,沈青拿起那两块硬皮,
先硬后软,甜度适中,由于水分太少,咽下去时感觉很噎。
吃完,沈青寻一空碗,将盆中南瓜块的硬皮,全撕下来丢入碗中。
接着,用铲子把南瓜压成泥,往里撒点白糖、倒一些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再揪成冰糖橙大的剂子。
然后,起锅烧油,将面剂搓圆再按扁,下锅小火煎至两面金黄,即可盛到瓷碗中。
锵---
在阵阵锅铲声中,案板上的面剂子,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良久,当灯泡表面凝结一层水雾时,锵,最后一片南瓜饼,被铲出了铁锅。
沈青撤掉灶膛内的柴火,多次往返于厨房-堂屋,将所有饭菜,全端到小矮桌上。
大黄卧在桌下,小狸跳上凳子,朝南瓜块所处方位抽动鼻子。
“小花,甭画了,出来吃饭。”
“马上,还差最后几笔。”
沈小花唰唰画了三片云朵,方放下铅笔,拿着画纸冲出了门帘。
“哥,看看我新画的房子,是不是比上一张好多了。”
“行。”沈青接过画纸细瞅。
房子线条不再全是直角,该弯的弯,该斜的斜。
屋瓦也是上面小、下面大,瞧着特别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