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治伤时,用到的絮状物,便是艾绒了。
不过,当时条件有限,沈青整出来的艾绒,有点‘糙’。
‘艾草’变成‘能用于熏艾、艾灸的艾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5月份,即端午前后,采割生长在向阳处的艾草,挂起风干后,在室内放置一年。
再揪下艾叶,投入石臼,捣碎、去杂质、筛灰尘,方得到细软如棉的艾绒。
是团成绒球,还是搓成绒棒,全凭制绒者的喜好。
“艾草,确实是个宝,能蒸馒头、煎蛋、包青团,还能晒干当药使。”沈青微微点头,“张叔,我来,是想跟你买点甘蔗尾。”
张叔讶然,“现在种...有点晚了,不是说不长了,而是赶不到年前上市。过节时,大家不再捂紧钱包,敢花钱买东西了。甭管价格,还是销量,甘蔗啊,都是往上走的。”
梆---
李婶将拧得半干的衣服,端到晾衣绳旁,她抓住长袖的侧方,用力猛甩,待长袖完全舒展开,再将其挂在绳上。
如此,晒干后的衣服,既没有褶印,领口也不会变得松垮。
“晚种...怕啥?”
李婶蛮不在乎道。
“无非晚一会收,少赚一点钱,甘蔗啊,又不愁卖,西边的糖厂,长年收甘蔗呢。
现在种,明年2月份能收,清理蔗茬、晒个几天,施点肥、起个垄,还能接着种甘蔗,9月份再砍一波,多好呐。”
“喏,给。”
张叔拎来茶壶,倒了几碗水,递给沈青一碗。
“你婶,说得对。”
“甘蔗,一般8月种12月收,或者2月种9月收。
2月份,天还冷着呢,甘蔗出芽慢,幼苗长得也慢。
8月份,天不冷不热的,甘蔗发芽快,幼苗长得也快,又有霜降加持,从栽种到砍割,硬生生缩短了几个月。”
沈青接过小碗。
碗里的水,呈浅黄色,还散有一缕菊花香。
喝了一口,芬芳馥郁的草木清香,直达肺腑,令人神智清爽。
“我这会子才种甘蔗,是事出有因的,前两天,才砍完高粱,把地腾空,我想早点种,也早不了呐。
我那地,是个坑地,正中央长年蓄水,地势平缓田地的土壤,也比别人家的要湿。
一遇到大暴雨,还容易积水。”
“呦~”李婶惊呼,“那可不行,甘蔗喜湿,但不耐涝。”
“无碍~”张叔摆了摆手,“地湿...肥料施足、管理再细致点,甘蔗保准长得不赖。至于积水问题,垒一圈大腿高的土坝,不就行了。”
垒土坝?
这个法子,沈青也曾想到过,没有去实施,概因---
“垒土坝...恐怕不行,我那地,不太平坦,布局为‘斜坡-平坦-斜坡’。
若垒了土坝,正中央的水,是不会再漫到平坦地界。
但从坡上流下来的水,被土坝挡着,没法流进正中央,只能...积在平缓处喽。
张叔,您这儿有耐涝品种的甘蔗尾吗?”
“这---”
张叔皱起眉头。
“我种的是紫皮甘蔗,喜肥喜湿,到了快速拔节期,隔几天,就得灌一次水,但...它属实不耐涝啊。”
这时,晒完衣服的李婶,端盆路过二人身旁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眉头皱得比张叔还紧,似在使劲思索着什么。
“哦~”李婶舒展眉头,笑道:“有,有耐涝的,假如张仁没扔的话。”
“烂布条,我都能剪一剪当绳子使,咋可能扔东西?不过,咱家哪有耐涝的甘蔗种?”
“有啊,你忘了---”
李婶撇了撇嘴。
“上个月,咱俩拉一车甘蔗,去城里早市上卖,碰到一打南方来、也卖甘蔗的商贩。
他卖的甘蔗,与咱俩相比,没那么硬,杆子饱鼓,关键...皮是黄绿色的,细瞅,还带一丢丢灰色。
那商贩称,其是黄皮甘蔗的变种,口感嘛,没怎么变,就是多了抗倒伏、耐涝的性能。
咱俩觉得稀奇,用几捆紫皮甘蔗,跟他换了一些甘蔗尾。
本打算栽地里的,但...过年时,大家爱买喜庆点的东西,绿不拉几,还带着灰色,寓意不好,就没种,随意塞地窖里了。”
“欸,对。”张叔一口喝干碗里的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些黄皮甘蔗种,还在地窖放着呢,里头凉,应该没坏。小伙,你要种几亩地的甘蔗?”
沈青本想着,水洼地若真发生涝灾,就动用异能,助甘蔗渡过难关,眼下,有耐涝的甘蔗种,倒省得操心了。
“两亩地。”
“我算算。一亩地,能种4000根甘蔗,一甘蔗尾,有10个芽,两亩地,需要800根甘蔗尾。上次在玉城,只换了300多根黄皮的,这...不够啊!”
沈青回忆一番,之前下的几场暴雨,所造成的积水,皆只淹了一半高粱地。
“够了,积水再怎么漫,也超不过...一半地。我把地分成两半,一半种紫皮的,一半种黄皮的,不就成了嘛。”
“嗯,这法子可行!走,我领你到屋后去取甘蔗种。”
“好~”
张叔走进堂屋,搬出木梯、手电筒,和绑有麻绳的藤篮。
沈青卸下山药和山药豆,将木梯和藤篮放进车兜,拉车随张叔来到屋后。
屋后,也围着竹篱笆,没有种菜,但是每隔一点距离,就铺有20厘米厚的玉米秸秆。
篱笆后面,也种了一大片甘蔗,根根...都比人还高。
张叔看向北边,“那些甘蔗啊,是2月份时栽的。眼下都已成熟,边砍边卖。卖完,地也不会荒着,清理一下,撒点波菜、芫荽。开春前,再把菜收了,不耽搁种甘蔗。”
沈青:“梢头青绿,杆子粗长,硬皮暗紫挂霜,一瞧就知味道不赖,整完燕尾,再跟你买点甘蔗。”
张叔摆了摆手,“不用买,待会儿,直接送你一捆。”
说完,走至西南角,拨开玉米秸秆,棕黄的地面上,赫然有个锅盖大的木板。
沈青扫了一眼菜畦样的秸秆们,猜测每一波秸秆下方,都挖有一个地窖。
辘---
沈青拉车来到西南角。
张叔挪开木板,露出漆黑的洞口。
沈青探头往洞下瞅,张叔却用力把他拉开。
“小伙,我以过来人经验告诉你:碰到地窖,千万别直接探头瞅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