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微微惊讶,“故意!你也懂生意上的事?”
“我不懂生意,但我懂我哥啊,他摆明不想跟那人合作,才会提出过分要求的。”
“赊账开了头,可就刹不住了。”沈青眼珠一转。
“后面,老顾客们效仿王刚,嫌弃每次算钱太麻烦,提出先赊账,到时候再统一结清,你应还是不应?
应了,资金回流慢,还面临坏账风险,不应,做生意搞差别对待,最容易得罪人了。
就像你说的,卤水是入行基本功,辛乡的镇集上,应当也有卖卤货的。
人不在你摊子上买,也不会屈了嘴,大不了,多跑几步路,到镇上买。
你估量下...分家拿到的家产,按顾客老赊账,或者卤菜大半发馊损耗来算,能够你撑多久?”
大批赊账vs得罪顾客
张泽懵了,他哪个都不想选。
马上要收庄稼了,割豆-脱粒-上肥-翻地-播种,半个月做不成生意,老顾客再赊账,嘚,到时候交公粮,可就要从老本里拿钱了。
想到这,张泽眼神坚定起来。
“行,听你的,绕开王井村,离王刚远远的。”
溜到井旁,洗桃归来的沈小花,正巧听到张泽的话,笑道:“这就对了嘛,来,吃桃。”
张泽接过啃了一口,“这是什么桃?又脆又甜,果肉...白粉红三色渐变?”
“秋蜜桃,新品种,朋友送的,你走时给玉娜带点桃子,我给你称辣椒油去。”
“那我先替玉娜谢谢你,我带空陶罐了,在外头车兜内。”
说完,张泽出屋抱回四鼻的空陶罐。
沈青麻绳穿过四鼻,用杆秤称出其重量,往里倒足够量的辣椒油后,再一次称重,发现还差半两,就又舀了一勺,密封好递给了张泽。
“喏,八斤整,一斤5块钱,前两斤打7折,拢共37块钱。”
“行~”
张泽付了钱,沈青查验无误后,寻一小号麻袋,装了些秋蜜桃、甜杆、猕猴桃,与陶罐一同放进车兜内。
二人寒喧了几句后,张泽解开驴绳,将绳栓在了板车上,就往院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车子阻力过大、车把总往右偏,一扭头,就瞧见右车胎瘪瘪的。
“沈青,板车没气了,你家的气筒,借我使一使。”
“成~”
沈青从仓库翻出气筒,张泽接过将出气口卡死板车的车芯,便单脚踩铁圈,双手一上一下抬压柄端,来给车胎打气。
呲---
滋---
沈青捕捉到两种气流声。
前者,响亮,柄抬消失,柄压响起。
后者,低若蚊鸣,却一直在响。
“停一下,先别打了。”
张泽不再打气,“怎么了?”
滋---
沈青没有搭话,他蹲下来,仔细分辨声源,然而,‘滋’声自带立体环绕音效,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
小狸好奇凑了过来,模仿主人侧耳倾听,末了,绕到车底下,抬爪猛呼车胎。
沈青脑袋钻进车底,看见猫爪所拍位置,有一铁钉扎出来的小洞。
‘聪明’,扎在这儿,很难让人发现呐。
沈青站起身,“车胎...被人扎了,你先打气,再去许家寨小学旁的修车铺。我估计是王刚为了泄愤,从车篮里拿了铁钉,扎了你的车胎。”
“扎胎?”张泽怔了一下,“怎么会?”
“那你咋解释,栓驴时,车胎好好的,出来时,车胎瘪得不行?
把气打满,甭坐车,孔比较大,别坐到半路,车胎又瘪了,走着去许家寨吧。”
张泽缄默了,内心天平渐偏,认同了沈青的猜测。
他将车胎打鼓后,感谢一番,再次表明远离王刚的决心,便牵着毛驴走出了院子。
沈青目送驴车渐渐驶远,转身回院时,瞧见小狸钻进了玉米地。
然而,不到30秒,它就慌乱蹿出玉米地,身后还跟了个青年。
青年,头大身瘦,名叫李丰,家住村西头,是玉米地的主人。
“忙呢?”沈青笑着打了个招呼,“我家猫调皮,爱钻玉米地里玩,我回头说说它。”
李丰摆了摆手,眼睛直往麦垛旁瞟。
“甭训它了,猫钻地里施点肥、捉点虫,也挺好的。我来地里看看,顺便掰几棒玉米,拿回家煮着吃。欸,你吃玉米不,给你掰几棒,咋样?”
说完,一手抓玉米杆,一手抓玉米棒。
沈青忙出声阻拦,“不吃,我家没人号那口,甭掰了。”
“这样啊~”
李丰眸光暗闪,笑着收回手,转身钻进玉米地深处。
沈青则抱起脚旁的小狸,走进了堂屋,他很清楚,李丰刚才是在试探他。
古往今来,但凡是种庄稼的人,都曾有过地头庄稼,被人偷摘的经历。
水洼地内的大豆和甜高粱,也分别被人薅走了十几株。
李丰问话时,视线在麦垛旁打转,似在寻找着什么,比如玉米棒的包叶。
掰送玉米棒是假,试探地头丢失的玉米,和沈青有无关系是真。
“哥,小狸借我一用。”
沈小花丢掉桃核,抱走了狸猫,绣布帕图样时,一旁怎么着也得有个模特啊。
喵---
小狸伸爪求助,沈青摇头一笑拒绝,并抄起抓钩,将院内的藤枝翻了个面。
……
夜晚,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吃过晚饭的兄妹俩,坐在堂屋门前,陪大黄玩丢玉米芯。
忽的,一束强光,射进了院内,紧接着,光源处传来豆子的声音。
“吃过饭了吗?”
嗖---
沈青掷出玉米芯,大黄飞奔追逐,“来拿辣片调料是吧?等着,这就给你取去。”
沈青转身进屋,抱回一大一小两个罐子。
大的,装有辣椒油,小的,装有干料。
“喏,五斤整,够用半个月了。”
“不止~”豆子接过陶罐,“眼瞅着就要农忙了,到时候,可没工夫摆摊,撑一个月,不是问题。”
“也对!”
“我和小桃想赶在农忙之前,多赚一点钱,是以,哪怕今个是周末,也出去摆摊了。
中午,我俩沿太任路往回走时,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怎么奇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