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温漓懵了, 预想过几十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和我结婚。”陈清轨重复一遍,同时松开了手。
温漓从他怀里出来, 抬头看他。
平静淡然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雨势渐小,细雨凉丝丝飘在空中,伞掉在地上谁都没去捡。
陈清轨静静站着, 眼睑内双狭长,眼珠漆黑, 皮肤白得病态,看她目光深得让人看不透。
温漓头发沾着水珠,水汽浸到眼睛里才眨了一下眼,像是才回神一样,不确定地小声问:“你是在向我求婚?”
陈清轨睫毛覆盖在眼睑上,遮住全部情绪,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有那么一瞬间温漓以为他还喜欢她, 又觉得不可能,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表情和语气都很平常, 陈清轨手指紧握,错开视线,捡起伞,“我外公去世了。”
“你说过。”温漓自觉走到伞下。
陈清轨有条不紊往前走,“他留给我很多钱, 继承有个条件, 需要我在二十六岁前结婚, 否则视为放弃。”
“为什么?”
“谁知道。”
“那为什么选我,”温漓追问, “你不是恨我吗?”
“我外婆喜欢你。”他缓缓道。
温漓脑海中一下浮现出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有些动摇,“那要结多久,等你拿到遗产吗?”
陈清轨淡嗯一声。
“那……”温漓还想问什么。
陈清轨忽然停住脚步,温漓抬头,发现地铁站已经到了。
不知不觉。
陈清轨把伞给她,自己暴露在雨中,眼神不温不火。
“没什么好说的,还钱,你爸坐牢,和我结婚。”
“选择权在你,三选一。”
*
温漓现在住在姨妈家,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治安好绿植覆盖率高,房子在三十楼,三房两厅面积大。
姨妈和她现任老公还没孩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住,温漓母女俩刚来沪市的时候没有落脚的地方,姨妈热情邀请她们去她家住。
姨夫在家,温漓觉得不方便就没去,和温母分开了,这段时间姨夫正好要去外地出差半年,温漓就过去住了一阵子。
温漓揣着伞,坐地铁回家。
屋子里一片狼藉,行李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到处都是杂物。
温母急得在客厅走来走去。
“妈,我回来了。”温漓脱掉鞋子,喊。
温母听到开门声就过来了,上下打量她,“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警察抓起来了,手机都打不通。”
“没电了。”温漓笑了笑,“我给你报平安了呀。”
“你就一句没事又没说别的,还不回家,我能不担心吗,警察找你干嘛啊?”
“等会再说。”温漓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姨妈快下班回来了,我们先收拾干净吧。”
“也行。”
她们搞了一小时卫生,纯体力活,温漓没吃晚饭饿得不行,温母在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面。
温漓边吃,边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
温母表情变了又变,听到最后十分错愕,“陈清轨让你还钱就算了,怎么还求上婚了?”
温漓觉得她理解有问题:“不是求婚,是交易。”
温母道:“都是借口,他肯定还喜欢你,说不定借你爸钱都是冲着娶你去的。”
“怎么可能。”温漓说。
“那他为什么要借钱?对他又没好处。”
温漓回答不上来,头疼,“不说这个了,现在考虑的是要怎么办。”
温母道:“他不是说了,嫁给她呗。”
“……”
温母已然放下心,“不嫁也没事,坐牢的又不是你,你爸造的孽让他自己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温漓心情还是不好,声音闷闷的,“但他欠的不是别人,是陈清轨。”
是陈清轨的钱。
她以前不惜分手都不想发生这种事。
现在想来,她当年分手想要守护的东西,除了秦晓,陈清轨那边她一个都没守护住。
门外传来开锁声,黄琴梅人未到声先至。
“搬家辛苦啦,我买了蛋糕回来,阿漓,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谢谢姨妈。”温漓看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过去帮她提东西。
“阿漓乖。”
黄琴梅在外是干练老成的女强人,一见到温漓就破功,抱着她各种蹭,“我后悔说让你去华城了,要不你留下来陪我,让你妈一个人去吧。”
温母叫道:“阿漓是我女儿,姐你这么想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去。”
“生一个也没阿漓好,要是像我那两个儿子,我恨不得塞回肚子里。”
黄琴梅和妹妹斗了两句嘴,风风火火去洗澡。
袋子里都是水果,温漓估摸着她没吃晚饭才买了这么多吃的,把蛋糕拿出来切出三块装盘,温母嫌腻,洗了一些圣女果葡萄。
黄琴梅洗了二十分钟,出来就吃了一串葡萄,干掉两大块蛋糕,和温母唠嗑。
温漓没说几句话,安静吃东西,黄琴梅时不时看她一眼,“阿漓,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
温漓不想让她担心,“没……”
“这就说来话长了。”温母是个管不住嘴的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温漓想阻止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