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什么钱?”温漓问。
“你说呢。”
“……”
温漓知道陈清轨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想半天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欠他钱了。
他们总共只见过两次面。
“是之前你送我回家的车油钱?”温漓只想到这个。
沉默一阵,陈清轨道:“你是在故意气我?”
温漓实在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借的?”
“见面聊。”陈清轨回得干脆, “晚上七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温漓:“我没住那儿了。”
陈清轨陡然一静,几秒后才有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搬哪了?”
温漓没回答, “你在电话里直接说就好,真欠了钱不见面我也会还你。”
陈清轨呼吸略重, 在电流中显得清晰,他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温漓莫名,把手机还给张宜。
张宜也没听明白,“你真的欠他钱了?”
“不知道。”温漓说,“这是他号码吗?”
“不是,这是颜月的号, 他用颜月的手机打过来, 吓我一跳。”
温漓默默打消了加他微信询问情况的念头, 继续写辞职信。
张宜瞄到内容, “你真的要辞职啊,房子找到了?”
温漓嗯了一声,没说具体位置,“还是我姨妈的房子,先住着。”
张宜:“你姨妈真有钱, 这都第几套房了。”
温漓认同。
这话没毛病, 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她姨妈。
本来只是个家庭主妇, 在芜江安稳地生活,直到发现老公出轨, 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劝她睁只眼闭只眼,连两个儿子都不站在她那边,但她坚持离婚,抛下一切去沪市。
她走的时候还邀请温母,当时温母听温父的话没有去,姨妈一个人在沪市从零开始搞微商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没几年还找了个有钱老公,到处在全国买房。
华城只是其中之一。
*
虹峰大厅里,颜月在工位上写答辩状,陆闻河坐在她隔壁,看了她好几眼,午休的时候压不住好奇心问她:“颜姐,你和轨哥在一起了?”
颜月撕三明治的手顿了下,“看上去像?”
“不像。”陆闻河老实说,已经结了婚的刘质强和陈清轨都比她更有cp感,他们本来就接触少,现在好像更少了。
颜月声音有点冷,“那你问什么,还是温漓让你问的?”
陆闻河摸不着头脑,“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刻意保持距离偷偷在谈,和温漓有什么关系?”
颜月没有理他,看着电脑咬了一口三明治,身边慢慢安静下来,陆闻河和别人下去吃饭了。
越烦越空虚,颜月脸色很差。
一路走来,她很少为做过的事后悔,生日告白就是其中之一。
陈清轨明显在疏远她,她不该这么急的,至少要等到他有一点喜欢她。
可都等了五年了,还要等多久。
颜月余光看到陈清轨朝这边走来,心里知道他肯定不是来找她,又忍不住期待,视线舍不得离开他,眼角溢满酸涩。
陈清轨真的停在了她身边。
颜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仰头呆呆看着陈清轨,嘴角还有三明治碎屑。
“你有温漓手机号么。”他问。
颜月眼里的光还没亮就灭了,“没有,我们没联系过,你怎么不问陆闻河?”
说完她想起来律师不能透露客户隐私,是行业大忌,好在陈清轨没说什么,颜月见他要走,咬了下唇道:“我虽然没她的,但有张宜的,她们是同事,现在应该都在公司。”
陈清轨脚步停了,“她号码多少?”
“我来打吧,她不接陌生人电话。”颜月想和他待久一点,拨张宜电话,然后把手机给陈清轨,陈清轨顿了下拿过来放耳边。
颜月有种怪异的奇妙感,自己天天用的东西和他贴那么近,就好像她和他的距离也近了。
张宜和温漓好像就在一起,手机那头的人很快换成了温漓,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颜月看到陈清轨脸色越来越沉,下颚线条绷得明显,情绪控制不住地差。
颜月心情跟着起伏,也只有温漓会让他波动这么大,也只有她会一遍遍伤害他。
他们好像谈崩了,陈清轨冷着脸单方面结束通话,把手机还她就走。
颜月问:“你找阿漓什么事啊?”
陈清轨没反应,往门外走,又给温父打电话,不出所料还是没人接,颜月锲而不舍追过去。
“我知道你们以前分得很难看,可过去这么久了,她也得到报应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陈清轨总算开口:“你想说什么。”
颜月脑壳卡了下实话实说:“想让你考虑一下我。”
“我明确拒绝过了。”他说。
*
温漓的辞职信发到陆铭微信,午休还没结束就被他叫到他办公室,他反应很大,很努力地在克制,问她为什么想走。
温漓把对张宜说的原因也对他说了一遍。
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原来是嫌工资少,这好办,我给你加一千,单休变双休怎么样?”
陆铭看着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不舍?”
诚然他有一张十分俊俏的脸,看人的时候也显得十分真诚,可温漓没多大感觉,可能是以前吃惯了细糠。
“我目前只看重待遇。”
感情牌打不动,陆铭又开始和她谈条件,涨了五位数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温漓态度明显松动了。
“辞职信放我这儿,你回去再考虑下,八月你要是没走工资就发这个数。”他说,“有困难随时找我。”
条件虽然变好了,温漓认真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走,陆铭没找人让她交接,温漓就没操这份心,拖拖拉拉干到七月底,选了个天晴的周日和温母回她原来住的地方打包行李搞卫生退租。
她预约了货拉拉把东西搬到现在住所,然后下个礼拜去华城。
“你这霉味* 好重。”温母戴口罩拖地,鼻子皱着,“亏你住了这么久。”
温漓把被子塞进行李袋,道:“我住的时候还好,可能太久没人住了,你是没去爸那儿,那才不是人住的地方。”
提到温父,温母欲言又止,“你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温漓看她,“他找你了?”
“嗯,还是上个礼拜,找我借钱。”
“你借了?”
“当然没有,他要借两百万!亏他开得了口,我就是有钱也不借。”
温漓道:“他又欠了这么多?”
“是啊,他说他也是借别人的,本来想用这钱在股市里翻盘,结果全赔进去了,现在对方找他要钱,说不还就告。”
温母叹气:“自作孽不可活。”
狗改不了吃屎,温漓意外的是另一点,“谁这么有钱借了他两百万?”
“不知道,他不肯说。”
温漓微微皱眉。
温父的圈子压根没有有钱人,有也是放高利贷的,他信用破产没有征信所有卡被冻背了一身债,谁会借钱给他?
她突然想到陈清轨十几天前的电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喂。”
“是温漓吗?”
“我是。”
“你好,我是晴湖派出所的办案民警,有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
温漓第一次接到警察电话,脑袋空白了几秒,对方说什么都说好,等反应过来通话已经断了。
温母有经验,“是不是电信诈骗?我还接到过检察官电话呢。”
“不像,他主动挂的。”
温漓在网上搜电诈新套路,没有她这种情况,警察大概率是真的,温母慌张起来,“你犯什么事了?”
温漓比她还茫然,“不知道,我现在过去一趟。”
温母想和她一起去,温漓看时间,货拉拉的预约时间快到了,必须有人守在这儿,她问心无愧,安抚了温母几分钟过去了。
晴湖派出所没有很远,三站地铁就到了。
周末的关系,里面好多人排队办身份证,温漓找民警问情况,被带到另一个房间。
“这是你写的借条吗?”对方拿出张纸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问。
温漓低头看了看,纸很新,是复印件,清清楚楚写着她借陈清轨两百万,一个月内归还。
温漓惊愕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民警道:“贷款人来报案,怀疑借条造假被骗,你认识贷款人吗?”
贷款人陈清轨。
温漓艰难说:“认识。”
“什么关系?”
“……他是我前男友。”
民警又拿出一份银行流水,“上面显示他在6月15日给你名下的建行卡汇了两百万,你有收到这笔钱吗?”
温漓看着卡号,记得这张卡很久以前就不见了,上面除了陈清轨的两百万,还有很多其他转账记录,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正常使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