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贝妄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吃什么呢?”他看了一眼我和陈歌盘子里的东西,是一些意面。
“好吃吗?”
“还不错,推荐你吃番茄的。”陈歌说。
“那我也试试。”他端了个盘子过来了,在陈歌身边坐下,开始问:“这餐厅就我们三个人?”
我看了一眼手表,说:“早餐时间还长着呢,那些人估计是不想吃。”
“我怀疑……”贝妄凑近了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除了我们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住客。”
“为什么?”陈歌问。
“因为我昨晚,出来了。”
“你没看电话旁边的注意事项吗?”我说。
“什么注意事项,那上面不是只有就餐时间吗?”
“对啊,我的也是。”
怎么可能?难道说,只有我有?
我跑回房间,把那张卡片拿了下来,喘着粗气地拍在桌上,还撞了一个人,是上官颢。
“江哥,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这个?”我指着卡片说。
他看了一眼,然后摇头,“没呀,你们有吗?小陈哥,你有吗?”
他们都摇头。
怎么会……怎么会只有我有……
贝妄看起上面的文字,然后问我:“你今早在餐厅,是不是遇见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问?”
接着,我看见陈歌的目光也定格在我身上,上官颢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
“江哥,你听我的,你按照这上面的,先回去吧。”上官颢扯出一个微笑拍了拍我的背,他们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不安。
“到底怎么了。”
“江哥,你……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崩溃好不好?”陈歌咽了咽口水,然后摸出一面小镜子递到我手里,“你自己看吧。”
我颤颤巍巍地举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我,我手一滑,镜子摔在了地上。
镜子里的我,我的眼睛……我的那只眼睛,完全变成了紫色。
“江舟,你回去吧。”贝妄也说。
“好……好……”
我跟丢了魂一样往回走,手里捏着那张卡片,特莱见到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我微笑,自顾自地扣着他那件粉色的丝绸衬衫的金扣子。
我反锁上门,遵照那上面说的,躺进浴缸里开始放水,水一点点没过我的身体,我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我一进这个旅馆就闻到的香味。
比昨晚的还要浓。
我闻着头晕,躺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12岁,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土黄色的家具板,深棕色的电视柜和茶几,简单的米白色布艺沙发,上面还有淡黄色的几何图形。
阳台上晒着一排衣服,外面的太阳照的人心里有些不舒服,透过蓝色的玻璃照进家里的白色的瓷砖。
“回来了?”一个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我回头,是他。
“嗯。”
“毕业了?”
“嗯。”
我看着身上熟悉的红白相间的校服。今天是我小学毕业的日子。
我扭过头想去房间,被他叫住,“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老子叫你你都爱搭不理的!”
他脱下工作服,开始换鞋。
他上夜班回来了。
现在是1997年6月23日上午十一点钟,他见我不说话,抬起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你妈的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是吧!”他还是那样,想打就打,毫无顾忌。
也是,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你妈那个贱婊子呢,死哪去了?”
“不知道。”我忍着脸上的疼,毕竟现在的我才12岁,哪经得住他的打。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走进厨房,接着,就是摔锅的声音,“没饭吗?你他妈的不知道给你老子做点饭吗?”
又是一耳光。
“我现在去。”
“快去!”他又踹了我一脚。
林惠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些肉,刚进门就被他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我听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妈的你个贱婊子,你他妈穿成这样是跟哪个老相好约会去了?老子饿了你也不知道做饭吗!”
“别吵了,我去做。”我接过林惠手里的菜,独自去了厨房,开始淘米煮饭。
我往客厅看了一眼,最为讽刺的,就是电视背景墙上的:家和万事兴。还有电视柜上摆着的一张婚纱照。
真是的,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被他打死算了。
江舟啊江舟,你干什么要有那么强的求生欲呢?活下来,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两岁的时候因为常常吃不饱而哭闹,有一次林惠去给我冲奶粉,我因为饿肚子开始哭,他听见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把我从床上狠狠往地上一摔,接着又把我踢飞到客厅,我像个烂皮球一样被他踢到桌腿上,额头破了一个大洞,脊椎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