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羽抱着姐姐,像护崽的大鸟一样把姐姐捂在怀里,生怕那些“水母”一样游动的灵魂碎片跑出来。他也分不清是自己捂热还是姐姐的身体在生热,反正他感觉到了,他要在这等着,等上天给他一个答案。他第一次如此乞求宇宙,让自己辛苦经营的一生,也见识一次奇迹。
老天显然不愿施舍一个漠视了他一辈子,又突然表达虔诚的信徒。姐姐一动不动,安静得好像刚刚被杀死了第二次。
山洞突然出现一阵不寻常的波动,他擡起头,沈闷的“轰隆声”从“天空外”透进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晃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情况,轰隆声就像暴雨声一般密密麻麻传来,整个山洞都开始晃动。沙羽意识到严重性,抱着姐姐飞出山洞。入口处的海水已经涌进小岛,水势凶猛,到处肆虐,沙羽抱紧怀里的人,跳下入口,向海面游去。
他停在海面中央一块孤独的礁石上。天空已经被炫光照得看不见蓝色,无数巨大的“流星”拖着尖锐的尾巴砸向海面,兴奋地冲向这片大地。率先到达的“流星”在撞击的震动中绽开了五光十色的光焰,将触碰到的一切作为燃料,狂舞着咏颂死亡的舞蹈。
沙羽看着熊熊燃烧的天地,眼神越来越空洞。
人们总是不愿意放弃希望——其实希望才是最致命的赌博,一旦破灭,它夺走的是成倍的代价,连带他还要完成的责任,连带他在自杀前要为魔族子民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信念,都在和希望的赌博中输光了。现在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壮丽炫目,越来越美……
沙羽低下头,贴上姐姐的脸,贴在她的鼻子旁,他好像上了瘾的赌徒,不死心地摆出最后的赌注:只要你让她呼吸一下,我什么都愿意……
爆炸声轰然响起,一道“流星”击中了沙羽的护盾,两种能量剧烈碰撞,“流星”炸开五彩的光色,淹没整个护盾,激烈的火星迸射而出,照得姐姐苍白的脸上流光溢彩,鲜亮而生动……
沙羽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悲伤的情绪在他石膏般凝固的脸上炸开,他哭得面目全非。
他知道此时正有无数措手不及的族民正在痛苦哀嚎,有无数奋力抵抗的将士在燃烧的阵地上失去方向,只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要再等一会,等到心里也“看”不见了,他就收掉自己的护盾。到时候,他和姐姐去的地方,上天也管不着了。
……
二皇子见东西就砸,宫殿门先炸碎,哪里精致就忘哪冲,看着趣味诡异的就加大火力融成灰,不放过任何有可能让天尊心疼不已的东西。仙人一波又一波出来围攻他,追不上也不放弃,不疼不痒的灵力打在他身上,让他越来越暴躁。他身上的飞灵已经完全不动了,他根本找不到莞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罪魁祸首出来对峙:
“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把你的天宫给掀了!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仙女动手你有什么本事?!畏畏缩缩,欺软怕硬,猪狗不如!出来!”
他愤怒地喊着,周围真的渐渐安静下来,仙人们突然收回了长剑和法器,往旁边散去。
“你姐姐当了这么多年魔尊,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这声音的能量已经不一般,二皇子转过身,见到了浑身都在“发光”的男人——看来正主来了。四周封闭,他巨大的身体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他踩着地上的碎石,慢慢走近。
“在我这乱砸一通,你有没有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
二皇子也冷静下来,露出鄙视的神情:
“你砍下莞初双手的时候,想过要付出的代价吗?”
天尊浅笑一声,他为这个少年不自量力丶即将陨落的短暂“君王”生涯感到惋惜。在弄死他之前,他要好好嘲弄一番。
“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自私到为了一点爱情,可以不管不顾,丢失大局……”
天尊朝着大殿里一张没有破损的椅座走去。
“一个一个前赴后继,真是让我屡试不爽,只要送上个人,就可以轻易钳制住你们。”
二皇子翘起嘴角。
“你现在要不要试试,能不能钳制住我?”
天尊冷眼看着这个自信的少年,慢慢坐下。他深深吸一口气,疑惑地看着上空。
“你们真的懂爱吗?我送上谁,你们就爱谁,这和配种的牲口有什么分别?”
二皇子笑了起来。
“所以莞初是你送到魔族的?那我真的要感谢你……”
二皇子突然想起她,眼里少了几分凌厉,“偏偏把莞初给了我。”
“她确实有点特别,用一次可惜了。”
天尊颇有意味地看着少年。
“你不是要找她?她和另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在一起呢。按顺序的话,他排在你前面……”
二皇子瞬时亮起炽光,聚集的能量让他的声音也如同叠加了数层,像厚重的金属振波穿透整个大殿。
“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天尊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不是告诉你了不在我这?”
二皇子举起拳头。
“你果然如莞初说的——令人作呕!”
他说罢就冲过去,亮光彻底淹没身体的形状。
天尊一下腾出椅子,挡他的出拳,好大一股力量冲过来,他没来得及出力,直往后退。二皇子的拳头直直打在他的手掌心,他迅速蓄力,两人对拼着力量,在空中僵持数秒——他开始有点惊讶,他竟推不开少年。
能和他对抗的人从未出现过,天尊收起笑容,他可不想让这个少年对此沾沾自喜。他侧身借力,顺势抓住他手腕,直接一个倒摔,二皇子莽直的冲力让他直接翻过来,天尊擡起右手,收掌作拳,狠狠砸向二皇子腹部,轰隆一声击穿大殿的地面。
二皇子掉进厚厚的云层,天尊在洞口之上俯瞰着他,冰蓝的双眼酝酿着杀意。二皇子皱起眉头:明明自己的能量级已经超过了他……看来这是个棘手的敌人。
这个天尊拥有身经百战的身体——一个优秀的硬件,足以让他的灵力成倍发挥。不过客观来说,他并非没有胜算,主观上,他也必须让这个伤害莞初的人付出代价。二皇子摆正身位飞冲上去,天尊也不再露出玩笑的表情。俩人都做好了一场正式的战斗准备。
天尊率先出手,他已经察觉出少年不如他的地方,不再用灵力对拼,直接出掌,对着二皇子的脸打过去,二皇子不懂侧身避让,擡起两手夹住他伸过来的手掌,自己腹部空出破绽,天尊露出笑容,见他不会防守,收掌再次向前攻击,同时右手横劈向二皇子腹部。二皇子急忙向后躲,天尊乘胜追击,左手摊掌向前平刺,二皇子以为他另一只手又要攻击腹部,提前出手挡,谁知预判失误,天尊收回手,迅速转身伸直手臂劈过去,二皇子眼疾手快,立刻提膝防击。天尊很快转换方向攻击他的脸,二皇子勉强躲过,天尊左臂挥过,右臂又跟上来,一道横击,结实打在来不及再向后闪的二皇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