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能算作是初夏,可是弘昭身上穿的轻薄料子那是盛夏时候才会上身的,这还能是为着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比一般人更畏寒,大抵是体虚的缘故,如今这屋里两个火炉烧着他指尖依旧是泛冷的,可来来回回的宫人却都是一头的热汗,就连苏培盛都备着帕子时不时的要擦上一擦,更何况是年轻火力正壮的弘昭呢。
“苏培盛,你去取朕的那件霁蓝色的披风来。”
胤禛抬头对外头吩咐一句,听着苏培盛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来,他才转过头对着弘昭说“别当着你如今年轻就不在意,从这出去离你的屋子虽近可也得走上几步,冷热交替染了风寒,那可就要当爱新觉罗头一个站不起身的新郎官了。”
弘昭后知后觉的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暗道“原来是为着这个。”
那件霁蓝色的披风他是记得的,也算是皇阿玛最喜爱的几件披风之一,上头最出彩的那就是五彩金线绣的五爪金龙了。
若是换做旁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难免要下跪表一番忠心的,说自己不敢穿,还望皇上收回成命之类的话,可是换在弘昭身上却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那件衣服在他小的时候裹过他,在他幼崽时期盖着睡过觉,要是现在才想起来说不敢好像有点晚了。
他干脆的点点头,摸了摸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是,儿臣遵旨,往后只要出门,不管多近儿臣都穿着。”
胤禛刚醒来的几天里,日日拉着弘昭说话,有时还要叫上几个心腹大臣一起,像是给太子专门开了一个“高考冲刺班”。
任是谁都瞧得明白,皇上这一次病的凶险,如今好容易醒过来却还是心有余悸,总想要对太子叮嘱多些。
说到底他还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自己佑儿那还未完全成熟的臂膀承担起如此沉重的王朝兴衰重担。
如今眼瞧着是两个月过去,像是该叮嘱的都差不多了,“冲刺班”开课的频率才稍微正常了一些,可仍是避免不了胤禛随时随地想起来什么就要拉着弘昭嘱咐着什么。
就比如现在。
“佑儿你要记得,恩威并重方是御下之道,对大臣,对下人都是如此。”胤禛挥退了殿内众人,拉着弘昭的胳膊,低哑的声音语重心长“对叔伯兄弟,也是如此。”
“老十三自然不必多说,他同你旁的叔伯不同。”
这点弘昭也点头表示认可,在自己阿玛这向来如此,其他弟弟是其他弟弟,老十三是老十三,这很正常。
“单说老十四,他为人确实可气,可恨,及其恶劣。”胤禛一连三个词叫自己解解气骂了个痛快,可对着弘昭转而又说“可等你登基之后,封他一个亲王之位以示礼遇看重,必会叫他这个一根筋的脑子更死心塌地。”
胤禛说到这暗自压了压明显上扬的嘴角,老十四要是听见这话非得气的跳脚不可,才被骂可气,可恨,及其恶劣,后脚紧接着一句一根筋,怕是这个亲王之位他拿着都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