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惟许听言,也不驳斥,像是早已习惯。
站起身后便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容家祠堂终日阴沉沉的,即使在正午,也鲜少有阳光照进来。
容惟许背脊笔直,双膝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垂着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一直跟在身后的容书也一齐陪跪着。
过了许久后,吃饱喝足的容母才姗姗来迟。
她走到容惟许的面前,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同样跪着的容书。
容母盯着容惟许的头顶,语气平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可知你有什么错?”
“儿子知晓。”
容母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
容惟许无言,一双眼睛只定定地看着地面。
“呵,那我替你说!”
“为娘在你出赘前多次与你说过,赘到别家后你就是别家的赘婿,在妻家要孝顺婆公,敬爱妻主,可你是怎么做的?”
“老王夫慈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便真的不去,妻主爱重你,你又仗着妻主的宠爱懒怠无为,不侍妻主,也就谢锦愿意纵着你。”
“你别以为你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也别以为赘了人后就妄想可以挣脱我的掌控!”
“我永远是你的母亲。”
容母的一句句话,说得都极为难听,甚至直指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孝不贤。
这是何等之重责,重到若是今日之言传扬于外,定会让容惟许的清白荣辱瞬间跌落谷底。
甚至会连累整个容府的男儿。
但是听着这样的戮心之言,容惟许却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仿佛容母话是天边的微风一般,丝毫不值得在意。
见此容母怒气更胜:“说话!”
“你的舌头要是不会用来说话,不如现在就割了喂狗!”
容惟许依旧无视着容母。
容母被容惟许的态度气得口不择言,竟然将那人牵扯进来。
“你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杨之齐!”
容惟许猛得抬头,黑压压的眼神中透出渗人的幽光,声音冰冷:“母亲,慎言。”
“敢训尔母!”
“真是反了天了,别以为我不知晓,三月三上巳佳节,你与那杨之齐于庙中相会,你还要脸不要!”
此时此刻,容惟许冰雪一样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气:“我与杨女君是偶然相遇,只说上几句话,还请母亲不要毁人名节。”
“名节?”
“你这般护着她,还给我说名节?你可对你自己的妻主有过这样的维护之心。”
“我警告你,最好将你那些小心思藏好,不要被永亲王发现,不然那才是真的没了名节!”
容惟许重新低下头,没有反驳容母。
不知是默认了容母言语中的小心思,还是另有隐情。
但此时的容母也骂累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软硬不吃的硬石头。
只有抓住他真正在意的事情,才能让他乖乖听话。
容母双手背于身后,语气重新平缓下来:“如今王府一连进了好几个新人,你也不能再如往日般懈怠,好好侍候你妻主才是正事。”
“为娘早就说过,天下的女子哪有不想要三夫四侍的,纵使谢锦当初对你千好万好,这也不是有了别人?你提携你弟弟这件事做得很好,但是王姬那边也要多多走动才行。”
“听明白了吗?”
容惟许轻轻点头:“儿子知晓。”
容母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估计一回王府,就还是往日地做派。
但是她也不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为娘会让人一直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