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青砖缝里渗着未干的血迹,黎殇的布靴碾碎半片枯叶时,正听见外宗宗主用马鞭敲打玄铁护腕的脆响。
这位披着银狐大氅的男人歪坐在墨玉辇车上,眼尾上挑的疤痕被火把映得发亮:"黎家当真把压箱底的破烂都翻出来了?"
数百名黑衣武者如鸦群压境,黎殇身后传来族弟攥紧弓弦的吱嘎声。
他反手将惊鸿断剑斜插进青石砖,剑身裂纹里的星河突然暴涨三寸,外宗宗主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蜷起。
"宗主想要这个?"黎殇忽然抬起剑尖,星河光晕掠过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不如亲自来取。"
暴喝声撕裂夜空的同时,三支淬毒弩箭破风而至。
黎殇旋身挥剑的刹那,记忆里红衣女子的剑招竟在肌肉间自然流转。
剑光织成的银网绞碎暗器,迸射的火星点燃了前排敌人的衣摆。
"结雁翎阵!"黎殇踩着箭垛跃上门楼,惊鸿剑划过的轨迹竟在半空凝成发光的纹路。
原本慌乱的子弟们突然发现,那些古老阵法课上的晦涩口诀,正随着剑光指引变得清晰可循。
外宗宗主终于起身摘下大氅。
当他赤脚踏上染霜的台阶时,脚下青砖竟生出蛛网般的裂纹。
黎殇挥剑劈开偷袭者的弯刀,余光瞥见那人袖中窜出的黑雾凝成九节矛——是南疆失传的"阴煞透骨诀"!
"小心左翼!"汪彻的声音混在箭雨里传来。
黎殇旋身横扫,剑锋堪堪斩断即将刺穿族妹咽喉的锁链。
血腥味混着硫磺气息呛入喉管,他忽然发现惊鸿剑的裂纹中,星河流动的速度正在加快。
大长老的龙头杖突然横架住袭向黎殇后心的铁爪。
老人灰白胡须上沾着血沫,嘶吼时脖颈青筋暴起:"带孩子们退守玄武位!"黎殇怔然望着这个曾骂他"灾星"的老人,此刻竟用脊背为他挡住飞溅的毒砂。
"现在走神会没命的。"汪彻鬼魅般闪现在他左侧,短刃挑飞两支冷箭。
远处墨玉辇车上的外宗宗主正在结印,夜空中的云层竟开始旋转成漩涡状。
惊鸿剑突然发出蜂鸣,黎殇虎口发麻的瞬间,红衣女子舞剑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出新画面——她将剑锋刺入大地,万千星光自裂缝喷涌如泉。
这幻象令他动作慢了半拍,外宗宗主掷出的黑矛擦着他耳际飞过,在石壁上炸开丈余宽的深坑。
"少主!"几个少年扑过来用盾牌挡住迸射的碎石。
黎殇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汗,看见剑身裂纹已蔓延到剑柄,星河光辉却愈发刺目。
当第二支黑矛裹挟鬼哭之声袭来时,他忽然福至心灵地将剑尖插入先前炸开的坑洞。
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动,二十八宿星图在云层漩涡中投下血光。
外宗宗主终于变了脸色,他跃下辇车的瞬间,黎殇感到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惊鸿剑的裂纹深处,某种蛰伏千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惊鸿剑震颤着将星辉泼向夜空,黎殇的五指几乎嵌进发烫的剑柄。
他听见身后传来族妹的抽气声——剑身裂纹中迸出的光流正沿着他手臂筋脉游走,在锁骨处凝成半片残缺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