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馆 作品
15. ……
唱鹿身子往后倾,坐姿变得松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谁能解开这条链路了吧?”
扶鸢还在掂量她的话是真是假,久久没有开口。
今夜还长,唱鹿有的是耐心。
全息电影继续播放,顺便把晚饭吃了。
肉在嘴里还没往下咽,身侧传来肚子咕嘟叫的响声。
扶鸢的眼神躲闪,试图假装无事发生,但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唱鹿起身为扶鸢解开牛筋绳。
又从茶几下取出另一份外卖,递过去时正好撞上她疑惑的眼神。
唱鹿说:“又想问我为什么?”
扶鸢没答话,看表情的确是想问。
“第一,这条链路不仅让我们通感,也共享同一条命。你伤成那样能活下来不是靠奇迹,是因为你拿走了我的半条命。在把链路解开之前,你要是想杀我,建议先写封遗书。”
“第二,如果你对我有敌意,我立马就能知道。”
扶鸢被麻醉针迷晕的那段时间里,唱鹿已经把魔方揣身上了。
她没有相信扶鸢,也并非完全不设防。
在这世上,唱鹿只相信她自己。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饭。
屋子里只有全息电影演员的说话声,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倒也没冷清过。
快吃完时,扶鸢突然评价了一句,“这游戏连吃饭的感觉也挺真实。”
唱鹿持筷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
后背瞬间激起一整片的鸡皮疙瘩,甚至忘了要去掩饰脸上的诧异。
扶鸢真的是玩家!
一个觉醒npC。
一个玩家。
两者被迫绑定在一块,想要解除绑定,还需要第三个人的帮忙。
这游戏是想玩死她。
扶鸢似乎是笑了下,唱鹿现在思绪太乱,没空去关注她。
但她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唱鹿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身上。
“你是我进入游戏以来遇见过的最难缠的角色,以至于我一直在思考你是个玩家,还是npC。”扶鸢说,“我提到现实世界,你没有附和,但表情变得很微妙。听说游戏里的npC不会对玩家提出的任何与现实世界有关的信息作出反应。你有,说明你至少不会是……一个正常的npC。”
唱鹿没有回答,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扒饭。
两人对峙多次,她一直是占上风。
可形势逆转从来都只需要一个关键信息。
怎么办?
怎么办!
脑子转得再快,此时能想出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
因为究竟是死是活。
结果都掌握在扶鸢手中。
“我从其他玩家口中听说过你们。”
“他们说有些npC会突然觉醒自我意识,就像现实世界里的异常人工智能一样。”
“你或许不知道,玩家中有一群专门针对异常npC的赏金猎人,不管是自行狩猎还是向联邦举报都不会亏。”
“所以呢?”唱鹿斜睨她。
猜不到扶鸢说这些的意图是什么,只能听出字里行间满是威胁,“你也想拿我的人头去向联邦邀功?”
“不。”扶鸢放下饭盒,“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你帮我找到风铃,我为你保密。”
唱鹿忍不住嗤笑,“你大可以威胁我让我听你的。刀子和鱼肉谈交易,你不觉得很虚伪吗?”
“风铃是我不顾一切也要找到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必须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能指向积极的结果。假如我不得不和某人成为队友,那我们关系的开端绝不能建立在‘胁迫’这种负面的基础上。”
扶鸢的语气很诚恳,唱鹿也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说得不错,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的命脉被你捏在手中,这场交易注定不公平。”
“是你说的,我们共享一条生命。”
“可你是玩家。”
“每一个玩家在进入游戏时都绑定了生物信息。如果玩家在游戏里死去,一生都无法再次进入游戏。想要找到风铃,我有且仅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说完这些,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又只剩演员在当背景音了,但电影已经抵达尾声,很快屋里就陷入了死寂当中。
说实话,唱鹿现在很难分辨扶鸢有没有在撒谎。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变化。
自打送走房东太太之后,扶鸢对她的敌意明显减少了,意外的友善和配合。
“合作吗?”扶鸢主动打破僵局。
“现在不行。”
“为什么?”
“好感度不够。”
唱鹿指了指她身侧代表好感度的数字。
——20。
远不够成为盟友,盟友的好感度至少要60。
“可你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但我依旧是个npC,任何行为要遵循游戏的底层逻辑。”唱鹿耸肩,“你也不希望我因为违反npC的行为逻辑被赏金猎人发现吧?”
扶鸢很无奈,“那我该怎么做?”
唱鹿指了指自己的脸,“很简单,刷我的好感。”
“送礼物吗?”
“我不喜欢礼物,非要送的话,我建议你直接送钱。”她把手里的饭盒盖上,顺手交给扶鸢,“刷好感的第一步,先把客厅这一地的东西收拾了。”
扶鸢:“……”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动手。
-
扶鸢把洗干净的抹布挂好,扭头便看到窝在沙发里的唱鹿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收拾一个多小时也确实累了。
扶鸢走过去坐下,唱鹿旋即递来一瓶饮料,“我很好奇,既然你是玩家,风铃肯定也是玩家。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为什么要跑到虚拟世界里找人?”
扶鸢不答反问,“你对现实世界了解多少?”
“几乎为零。”
唱鹿又说:“还有,我从没听风铃提起过你。你真是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