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九月 作品

65. 隔墙(第2页)

 




    时枫俯身拜道:“伯父忒羞煞小侄也。此系过往皆小侄过错,小侄负荆请罪,肝脑涂地,冰心一片在玉湖。”
 




    他突然抛出一套道歉的说辞,令沈恪十分懵然,不知他变脸为哪般。老将军按着太师椅椅臂,身子向前倾了倾,“你何错之有?”
 




    时枫转身接过晴雷递上的夜光杯,亲自斟满葡萄酒,双手呈送,诚恳道:“昨儿个小侄思考整夜,忽而醍醐灌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儿戏。请容小侄收回前言,遥启伯父宽恕。”
 




    沈恪瞥了一眼窗边的沈枝意,见她搓弄双手不言语,当下心里明白女儿的意思。
 




    老将军捋了捋花白胡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能说收就收。你当我们卿卿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此番便是你八抬大轿来请我们,也不会再踏入府上一步。”
 




    时枫见他态度强硬,心里先是慌了一阵,手里端着的酒杯也不知该不该放下,站在那里尴尬丛生。
 




    他舔了舔灰白嘴唇,艰涩道:“伯父既不肯原谅小侄,小侄自知罪孽深重,也别无他法,唯乞求伯父逢年过节,再来家里坐坐。”
 




    言毕,丢弃酒杯决绝离开。晴雷连忙拜了拜沈恪,紧跟着跑出门。
 




    老将军一愣,“这、这臭小子,没说两句话就跑了,这哪里是负荆请罪的样子?”
 




    沈枝意哼得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枫哥哥定是有事要求咱们,特意跑过来道歉。昨日下午大理寺卿邵大人来过,俩人关门畅谈许久,一准是为了苏绾的事。指不定想让爹爹出面,调停她与温侍郎的婚事呢!我们才不要帮他们呢!”
 




    “好好,爹爹全听卿卿指挥。”沈恪站起身,“卿卿指哪里,爹爹就冲向哪里。可是卿卿,你这番离开枫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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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指不定何日再相逢,你受得住么?”
 




    沈枝意恨道:“不急,不久温侍郎即南下杭州,必会带着苏绾陪同,而枫哥哥也会想尽办法跟了去。所有人途径苏州时,咱们再出手治死小娼妇。”
 




    苏州乃沈枝意的本家,不但水陆交通便利,更有她阖族亲眷支持。沈恪的根基在苏州,二十万水师屯兵名义上监视倭寇,实则保存属于他自己的军事力量,纵是兵部与皇帝,也不能随意调遣。
 




    既做此打算,沈氏父女连午饭也没吃,当日即驾车离开京城。
 




    那边时枫负气夺门而出,细雨带风铺面,却是肠子都要悔青。
 




    他本意是想讨好沈恪,让沈恪出面向皇帝保荐他,任命他为抗倭战略指挥使,跟着一起南下。他算盘打得不错,然而这厢话头都没机会提起半个字,就被人冷脸拒绝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昨日豪情万丈,誓言破口而出,这会子真是穷途悔短计,恨不得捶死自己。
 




    眼下也无他法,只好另做打算。
 




    晴雷上前道:“苏府的鳐鱼来信,言苏夫人一早离开京城,赶赴钱塘老家。苏姑娘一切安好,只是感染风寒,又不肯吃药。”
 




    时枫眉头蹙了蹙。
 




    晴雷继续道:“温侍郎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小厮说他家少爷很少回府,都是宿在皇宫户部衙门书房。隔壁镇南王府也是静对一炉香,听说王爷抱着御猫,到太后寝宫诉苦去了。”
 




    自败走陆展元一步棋之后,温如初竟然没有下文,实属罕见。时枫十分确定,温如初绝不会放过他,可是为何对方偃旗息鼓,不再发动进攻了呢?
 




    思来想去,时枫终是不能安心,他吩咐晴雷:“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晴雷问道:“爷要去哪里?胳膊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若让属下上太医院请人来给瞧瞧?爷若担心被人看穿伤疤来源,大不了属下再去趟鬼市,请那位活神仙老道诊治……”
 




    时枫打断晴雷,不耐烦地摇手,“我没事,请什么太医。你还敢提那牛鼻子老道士,上次他狮子大开口,敲诈本将军三千两,怎么还想再上当受骗?”
 




    低下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别看那老道疯疯癫癫,胡诌八扯,在时樾的事情上倒是没有撒谎。之前我有些急于求成,也没细问他来龙去脉。明日你可再去鬼市请了他来,记住,不许承诺他一文钱。”
 




    晴雷领命退下,出门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时枫备马去往何处,也不敢再叨扰他,遂作罢。
 




    黑夜降临,乌云压顶。
 




    时枫一身玄衣,趁着浓浓夜色掩映,悄然来到紫竹苑。
 




    他踩着墙面洼坳,轻轻纵身一跃,似飞燕般翻过高墙。
 




    脚踩软绵落叶,不发一点声响。
 




    来到西厢房门外,躲在梨木窗前,隔着一扇薄薄墙面,侧耳倾听屋内人说话。
 




    无霜拍拍胸脯后怕道:“没想到山寨里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地骇人听闻。小姐真真勇敢,换作霜儿,早死了一万遍。”
 




    春蝉惊道:“什么?时将军竟然受伤了?当初时将军来山里时,连最好的猎手也比不过他,无论弓箭、马术,还是搏斗,全部心服口服,我爹这才让我跟着时将军,说这样才会出人头地。”
 




    无霜瞟了一眼春蝉,“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专门监视小姐,你是坏人。”
 




    春蝉急道:“时将军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啊,再说,再说我也没办啥坏事。时将军担忧二小姐安危,他的好心怎可被人轻易辜负?”
 




    无霜愤愤不平,“黑狗将军不安好心,巴不得要将小姐吃干抹净!你这是助纣为虐。”
 




    两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吵得苏绾头昏脑涨,她摆摆手,示意两人停战,“他害我也罢,为我好也罢,总归是他一厢情愿,并不能左右我的思想。人为什么一定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我只消做我自己就够了,谁都无法掌控我的人生。”
 




    门外时枫听得震撼,不知从何时起,疯癫婆娘似乎已经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前途归路,不再需要他的庇佑。
 




    他苦心孤诣的契约,变成一纸空谈。
 




    她会逃离他的束缚,渐行渐远,永远地离开他。
 




    而他,将孤独终老。
 




    想到这些,令时枫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