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第2页)

 




    “他应当没想到,三当家这回在我们这边。”
 




    三当家?
 




    云遐还没走?
 




    面前人低眉顺眼跪得老实,二当家心情舒坦,和颜悦色安慰她几句“立功了”“以后好好做,事成后给你找个媳妇”,接着高谈阔论自己闯荡江湖白手起家,在山寨靠自己聪明才智于百万大军中周旋,慧眼识人杀出重围这才当上堂堂紫凤山二当家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窗外突兀响起一声鸟鸣,二当家从滔滔不绝奋斗史中抬头,揪住牧归领子,一把扯起,拉开门,示意她跟上。
 




    门前,二当家干咳几下,说自己有事,要牧归先走一步。
 




    二当家意味深长地拍着牧归的肩:“去吧,辛苦你了。”
 




    目送牧归走入草屋,二当家重新进了屋子。
 




    片刻后,一个身披黑袍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门出了。
 




    他走得匆忙,没注意到身后屋顶,不知何时坐了一团黑影。
 




    牧归蹲坐在房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辛苦了。”
 




    自从换了新工作,她三天没睡好觉,期间痛击队友和非队友若干。
 




    唯一不变的是上房听墙角。
 




    牧归轻车熟路,摸进三当家屋子的屋子。
 




    如果云遐没走,正好可以确认小袄情况。
 




    屋里却不似她想的那般有人气。
 




    一片黑暗,没点蜡烛,唯一的光是身后的月光。
 




    床榻冷硬,被褥整齐无压痕,毫无睡过的痕迹。
 




    人去屋空。
 




    他们消失了。
 




    二当家曾说过他一早便去找三当家,按照时间推算,他们是中午走的。
 




    扑空一回情有可原,牧归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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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不让自己扑空第二回。她朝二当家离开的方向行去,耳边捕捉房内动静。
 




    底下房屋中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只有一处响动异于常处,人声嘈杂,汇聚了约十二三人。
 




    牧归知道来对了地方,将袍子铺开,于窗下就坐。
 




    屋内似乎有一场宴席。
 




    “……真是嚣张!”
 




    男子厚重而低沉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仍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道。
 




    “我的眼光没错吧。”二当家得意洋洋。
 




    杯盘破碎,扑通一声,接着是推搡声、劝导声和噌的一声。
 




    “蠢货,这都干不好!”
 




    “消消气,这里出手会听到。”
 




    又是噌的一声,不复先前清亮。椅子刮着地面,刺耳难听。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呻吟着,在更为响亮的声音面前,被吞得渣子都不剩。
 




    “谢您宽恕。”声音的主人怯生生的。
 




    没人注意到他。他们仍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
 




    “这孩子确实机灵,刚刚这一手,您瞧见他们的眼神没有?恐怕明天全寨子都知道,他管不住手下了。”
 




    “是啊,还得是您。”
 




    “神机妙算!难怪下头那神棍见了您,连矜持都不要了,直接就跪在地上,说您是那,天上的神仙!还要求您收了她,做奴做婢。”
 




    一阵哄笑。
 




    牧归扯着草皮子,不留神扯断一根。
 




    “下头那神棍”,说的不是她吧。
 




    牧归摸着墙,柔情似水欲滴。
 




    这片墙外强中干,不算太硬实,打上去不会很痛。右上侧略薄,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如果痛击此处,只要力道合适,墙皮正好能避开她,落到里面的人头上。
 




    牧归有一瞬很想破墙而入,以受害人的身份予以他们制裁,以疯子的身份发泄一通。
 




    “平子说,他见到官府动向很诡异,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说他该不会真的盯上咱几个了?”
 




    “他们不一直想对咱下手了吗?咱劫富济贫,他们捞不到油水,恼了。”
 




    “是啊。还说什么,烧了平民的房?我呸!”
 




    又是一阵大笑,有人把东西扔到地上,闷声响。
 




    “让你多事,让你当狗!”声音气息不稳,上下起伏剧烈,伴随着“啪嗒啪嗒”声。
 




    “是了,这么多年,那些个官服的哪敢动咱们?气势汹汹来,灰头土脸走,过街老鼠都——阿顺,别踩了。”
 




    声音停止了一瞬。接着有人敲了两下桌子。
 




    “阿顺甭管他。俺们凭本事取来的东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踩得好,接着踩。早就看不惯他们的嘴脸了。爬的看多了,这次就让他们滚着出去好了。”
 




    阿顺踩得更起劲,气氛热络,几杯酒下肚,众人的戒备似乎没那么重了。
 




    “多亏安子,明日晚间动手方便多。那老滑头还不知道,等他看着自己被扒下貂皮,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果真内斗了。时机也好,也是明日动手。
 




    里面的人帮着自己,外面的人也帮自己,里应外合,拿下寨子。
 




    杯盘碰撞又起,酒过三巡,兴致已高。
 




    “诶诶诶,到我了,我先——官府老儿做狗爬。”
 




    狗又做错了什么。
 




    而且你们爬得未必有狗好看。
 




    接下来都是些场面话,牧归觉得无趣,起身跳到远处,听了一会,闻屋内笑骂声如常,这才放心地走了。
 




    天时地利人和,安排一切顺利,如有神助。
 




    牧归回到家中,接了盆热水,关紧窗子,又封死门,直到房内每一处空隙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后,掀开衣服。
 




    血迹干涸,变成一块块深红暗黑的薄壳,一碰,如酥饼上的芝麻,唰唰地往下掉。
 




    洗净血迹,剩下的是深浅不一的淤青。
 




    红衣人一开始还留着几分顾虑,见打不着牧归,逐渐焦躁,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巾帕沾了水,带着热气,敷在伤处,蔓延开的刺痛让牧归的脸一抽。
 




    尊老爱幼,红衣人不尊重身体行动如同老人般迟缓的她,也不爱护心理年龄如纯洁无暇孩童的她。
 




    索性一切顺利——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