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如今:“这会让你们很难。”
“再难还能比似风城难吗?你们凡人什么都没有,不也一样哭着喊着活下来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恕我直言,你们许多族人早就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他们宁愿逍遥一生,哪怕最后血祭灵草,也是死得痛快,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你烧了河滩,让他们失去倚仗,去过平凡艰难的生活,我想大多族人都是要把你当作罪人的。”
“你这话说的确实有理,不过,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柳既安看着左如今的眼睛,“你就是个骗子!”
左如今与他四目相对,竟隐约露出些笑意。
柳既安立刻跟连顾告状,“哎你看看她,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她还给我下套!”
左如今:“我怎么给你下套了?”
“数日前,我在似风城打听疫毒之事,一个寻常街边妇人都能察觉出我有异样,紧接着,整条街的百姓都想要过来抓我。你们的确过得艰难,但你们的人心齐得让我嫉妒,或许正因如此,你们屡遭劫难,却始终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可是在披花谷,族人早就麻木了,他们趋之若鹜的事就只有看戏、赌钱、彻夜饮宴……这样一群人,倘若遭遇外族入侵,可还有一战之力?”
他说完这些话,再次瞪着左如今,“你自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些道理,反而劝我那些有的没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左如今的笑意终于彻底露了出来,“你说得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所说也并非虚情假意,用不了多久,流烟泽中的灵草就会枯萎,你的族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要承受的可远远不止谷主的这一顿家法。”
连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柳谷主……是不是也与你有同样的意思?”
这回,柳既安是真的愣了,“什么?”
连顾:“以往,我师父向披花谷求取灵草,取的都是流烟泽中的稀有品种,比如夜照紫叶或是白叶花,但这次,谷主给我的却是长在流烟泽外的普通灵草,他说,虽不及流烟泽中的灵草精妙,但功效相似,可做替代之用……我在想,你兄长是否也在筹谋着让流烟泽的地位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这样,有朝一日毁掉河滩,或是彻底封禁流烟泽,也可让披花谷中的族人不至于太过抗拒。”
柳既安睁圆了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我哥他最近几年,好像的确没有再从流烟泽中取出过灵草了……”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打算,那我今天这样做,是不是把他的计划全都破坏了?”
连顾:“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不,你说得有道理……从三年前似风城来求灵草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他为何只肯给普通灵草,却迟迟不愿意给冰粼草?明明我哥平时不是个狠心的人啊……”
柳既安越想越坐不住,“不行,我得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