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瓦当成线的雨帘,宋南姝想起她今日同宋书砚说,让他把自己的弟弟还给她时,宋书砚那不可置信几乎快要碎掉的目光,心就如钝刀子割般难受。
她想起小时候,当她看到养母将宋书砚搂在怀中亲昵的场景后,总会失落跑开,暗暗下定决心找一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
但每一次宋书砚都会带着好吃的将她拦在院子,或是……在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地方找到她。
她对宋书砚发脾气,宋书砚也只是可怜兮兮说,想要找姐姐一起玩。
从小,宋书砚给宋南姝的感觉就是很黏她,很依赖她。
去宗族学堂里上学,被欺负了,宋书砚会回来找她告状。
宋南姝会带着宋书砚去报仇,去和欺负他的堂兄弟们拼个你死我活,威胁他们以后再也不许欺负她的弟弟。
被祖父罚了,宋书砚一肚子委屈也同宋南姝说,宋南姝便会拉着宋书砚去找祖父,诉说宋书砚的委屈,免了宋书砚的惩罚。
生病时,宋书砚连母亲都不要,仰着因为高烧红扑扑的小脸,泪眼汪汪说要阿姐。
她被罚跪不许吃饭时,他带来好吃的点心,说她不吃他也不吃。
宋家逼迫她侍奉贵人,都是宋书砚站在她身前,替她抵挡宋家的一切责难。
她被施家法时,宋书砚扑在她身上用身体死死将她护住,替她挨棍,被她责备,他也只说会……因为他不能看阿姐受苦,不能没有阿姐。
宋南姝也一直是这么觉得的,觉得宋书砚不能没有她护着!
这些,真的都是宋书砚演的吗?
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能看透她内心深处渴盼着被人需要,所以装作依赖她,来哄她吗?
如果这是真的……
那现在的宋书砚对她来说也太陌生了,除了那张脸之外,她一点都不熟悉。
宋南姝按住胀疼的太阳穴。
她从未面对过如此棘手的问题。 割舍不掉和宋书砚多年作为家人的亲情,接受不了宋书砚对她变质的姐弟情。
甚至,她都怀疑刚才在玉醉楼宋书砚那心碎的表情,是不是也是演出来的。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宋书砚一露出那种似被遗弃小动物的表情,宋南姝即便是再难过生气,都会包容宋书砚的一切过错。
宋书砚太懂如何哄她,如何让她心软。
所以,她有些不敢面对宋书砚。
宋南姝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迎春回来的时候摸上宋南姝的手都是冰凉的。
“姑娘!先进屋吧!”迎春扶着宋南姝往屋内走。
“薛神医说了吗?后续照顾阿砚要注意些什么?”宋南姝问迎春。
“薛神医关着门不知道在屋内忙什么,顾不上和我说话,不过阿瑶姑娘去了玉醉楼,阿瑶姑娘说……是薛神医让她过去看顾公子的。”迎春将宋南姝扶到软榻旁坐下,给宋南姝盖上薄毯,“阿瑶姑娘深得薛神医真传,姑娘不必太担心!”
宋南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