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玉子小姐的绝活并不在电讯侦译方面。以玉子小姐曼妙的身材和迷人的姿色,应该能迷惑不少中国政府的高官和军队的将领。本课长建议你前往重庆潜伏,可能会大获成功,名列帝国之花榜单也未可知。”南造云子冷笑道。
“唉!前有汤山招待所行政院主任秘书黄浚父子双双反水谍界奇案,后有吴淞要塞军事泄密惊天大案,更有身陷囹圄色诱狱卒金蝉脱壳神秘巧案……吾辈望尘莫及,纵有一身本事,也难及前辈功勋之万一。云子课长实在是高看玉子了!有了前车之鉴,支那人不可能在同一块石头上跌倒两次。”李子荣喟然长叹道。
“横山玉子”如数家珍,摆上台面的这些震惊国际特工界的著名案例,无一不是南造云子利用色相获得成功的。这些谍战事件没有一件与电讯侦译有关,南造云子想以电讯侦译技能羞辱“横山玉子”,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南造云子的粉脸马上变成了猪肝色。她想发作,却又无从下手。她本想给山口香子的门人“横山玉子”一个下马威,犀利地打出一拳,却好似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对方无形之中就化解了她的力道;南造云子看似漫不经心的这一拳,又好像打在空气之中,看似凌厉一击,威力无比,势不可挡。可当她打出去了才知道,对方只是轻而易举地用了一招借力打力,就将她的攻势虚化得无影无踪。
“横山玉子”第二天在虹口梅机关情报科上班时,“他”的办公桌对面突然多了一个帅气、潇洒的青年。
“玉子小姐!早上好。我是情报科新调来的译电员崔时生,请多多指教。”青年见“横山玉子”风姿绰约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自报家门。
“指教谈不上,相互学习吧。”“横山玉子”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横山玉子”是奉山口香子之命,支援上海梅机关的情报专家,挂职情报科副科长一职,情报科里的译电员、侦听员、发报员以及电台维修工程师都归副科长直接领导,崔时生初来乍到,理应讨好他的直接上司。可李子荣觉得这个突然空降的崔时生有点问题。如果是南造云子安插的眼线,其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南造云子一如继往地在她的课长室撰写报告,好像并不知道有新职员调入情报科一事。李子荣利用检测电台的间隙,悄悄观察崔时生,好像并未有何破绽。
下班之前,南造云子把科室里的人员都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正式介绍了新入职的译电员崔时生。崔时生曾经做过军统少将科长姜毅英的译电助理,被万里浪策反,带到76号特工总部。因梅机关情报科人员严重不足,被南造云子课长调过来支援情报科,进行情报破译工作。崔时生的调动报告在“横山玉子”来到上海虹口梅机关之前就递交到76号特工总部去了,不像是紧急空降。
如果桌面上有一粒灰尘,不在它本来该在的位置,那就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这是李子荣在日本特高课本部学习特务理论《痕迹学》时,土肥原贤二在课堂上再三强调的。崔时生到底是不是那粒移动了的灰尘呢?
“军统唯一的女将军姜毅英在破译绝密情报时,会把日语、英语融合起来,再加上数字进行减码混编,用这种方法找到了加密电码的规律,破译了不少错综复杂的绝密情报。”崔时生在情报科工作会议上,向同仁们讲解姜毅英的特点。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要以为你们找到了对手破译密电的方法,就偷奸耍滑,减少你们的工作量。该分解的‘尸体’,一具也不能少!”副科长“横山玉子”及时打断崔时生的话,严厉地喝斥道。
其实,崔时生介绍的姜毅英破解密电之法,是非常管用的秘诀。如果继续让崔时生泄露姜毅英的秘密,无疑是在提醒日方早日舍弃这种密码编排之法,重新启用新的编排密码,以减小被破译的风险。李子荣在侦听复杂电码时,也常常钻进敌方设计的密码迷局。这个崔时生一定要除掉!否则,这个可耻的汉奸将会给中共中央情报机构、国民党政府、八路军、新四军、国军以及中统和军统等特务组织带来巨大的隐患。
下午下班的时候,崔时生主动邀请“横山玉子”共进晚餐,李子荣欣然应允。
崔时生亲自开着行动队的公车,将李子荣带到南京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你私自动用行动处的公车,不怕行动队长训斥你吗?”李子荣柔声询问道。
“行动队长是我哥。其实,我家有好几辆道奇轿车,如果不是怕别人议论,我就开自家的车上班了。”崔时生非常绅士地给李子荣打开车门,微笑着解释道。
“你家既然那么有钱,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情报科上班呢?”李子荣迈出穿着高跟鞋的大长腿,扶着崔时生的手臂一边下车,一边询问道。
“没有日本人撑腰,我家再怎么有钱,也没法在上海立足。日本人没来之前,我在军统局当差,给姜毅英处长做助理。”崔时生把手放在李子荣的腰上说。
李子荣轻轻地打掉崔时生的手,扭着腰肢,走进西餐厅的大门。
崔时生果然是出手阔绰,不仅点了丰盛的晚餐,还点了法国最贵的红酒。李子荣吃了一客牛排,喝了两杯红酒,假装不胜酒力,要崔时生送“她”回家。
崔时生将李子荣送到一条胡同口,车开不进去了,他只得把车停下,打开车门,搀扶着李子荣,想要把“她”送回家。
来到李子荣临时租赁的公寓,李子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进入房间。崔时生想要跟着进入,李子荣突然“砰”地一声把崔时生关在门外。
崔时生按了按被碰疼的鼻子,识趣地转身离开。
李子荣迅速地脱下女装,洗掉脸上的脂粉,穿上男人的衣服,收拾好手枪和暗器,悄然出门,尾随崔时生而去。
崔时生转了几个圈,来到新世界酒店,直接爬上三楼,来到302房间敲门。崔时生敲了两长一短,“咚--咚--咚!”连续敲了两遍,门开了,开门的人是南造云子。崔时生果然是南造云子调来监视“横山玉子”的眼线。
李子荣从楼梯口的走廊里现身,来到302号房门前,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来激情酣畅的淫荡声。崔时生不仅是南造云子的眼线,还是南造云子的情人。
“崔桑!玉子小姐的床没那么容易上吧?”南造云子一边喘气一边询问道。
“那个冰美人不懂情趣,还是云子课长更有味道。”崔时生一边运动一边说。
“你们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你也不例外。你看玉子小姐的眼神,好像被她身上什么魔力吸进去了一样,拔都拔不出来。当心你的小命,你以后肯定是死在玉子小姐手上的。”南造云子用手指戳了戳崔时生的额头,轻声喝斥道。
“我是奉云子课长的命令盯着玉子小姐的。要监视她,免不了要多看她几眼。如果云子课长不高兴,我还是回76号特工总部去吧。”崔时生假装生气道。
“你的任务就是摸清楚横山玉子的使命,完不成任务,你也不用回76号了,我会把你调到前线作战去!”南造云子一脚将崔时生踢到地板上。
李子荣悄悄下楼,从新世界酒店的侧门出去,翻出围墙,消失在夜幕里。
深夜,李子荣从床下的暗格里拖出电台,给郑介民的专用频率发报,告诉他日本间谍之花南造云子下榻的酒店、房间号,以及作息时间。郑介民收到电报后,马上呼叫新世界酒店附近的军统据点,策划除掉南造云子的行动。
第三天傍晚时分,南造云子身着便装,走进新世界酒店的旋转大门,两个守候多时的军统特工从两边钻出来,大叫一声:“南造云子!”南造云子惊愕地回过头来,枪声响了。南造云子身中七枪,倒在血泊中。一代间谍之花香消玉殒。
南造云子被杀的同一时间,崔时生正在“横山玉子”的房间,做着风流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