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依!下官立即照办。”日军小队长收起指挥刀,插入刀鞘,命令匍匐在地的日本士兵全部爬起,去砸各个牢房的铁门。
牢门开了,犯人们有序地从监狱里走出来,在荷枪实弹的日本兵面前,再也没有了在监狱里面的豪言壮语,一个个如温顺的绵羊,听候日军的指令。
中共江苏省委书记郭前、南京市委书记谢雨等人夹杂在犯人堆里,按照日军指挥官的指令,站成四排纵队,每四个一组,由一个日本士兵看押着,去大街上搬运尸体。郭前向谢雨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分散,准备伺机逃走。
日军大尉军官围绕犯人队伍转了一圈,突然在郭前、谢雨等人面前停下,抬起手指,朝郭前和谢雨说道:“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去清理街道,布置长官们的房间、打扫卫生。把他们几个的脚镣和手铐打开,让他们上我的卡车。”
郭前、谢雨和几个中共地下党员先后从囚犯队伍里站了出来,听候调遣。
日军大尉军官朝日军小队长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命令,日军小队长立刻带着两名日本士兵拿来钥匙和铁锤,将郭前、谢雨几个犯人的脚镣手铐打开。
日军小队长指挥卡车司机将车开到监狱门口,将郭前、谢雨等囚犯赶上卡车车厢,又派两名日本士兵上车押送。
日军大尉军官与日军小队长互敬了一个军礼,拉开卡车右侧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指挥司机开车。
拉着郭前、谢雨等囚犯的卡车离开了虎头桥监狱,朝城外方向急驰而去。
卡车开到南京西郊一处偏僻的路段,突然停了下来。卡车司机打了几次火,却怎么也打不着马达。日军大尉军官从副驾驶座位上跳下车来,对车厢里的日本士兵和囚犯喊道:“卡车熄火了,所有的人,全部下来推车。”
郭前和谢雨先跳下车来。日本大尉军官朝郭前和谢雨递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五个囚犯全下了车,两个日本士兵正欲跳下车来,却被郭前和谢雨等五名囚犯一涌而上,卸了两个日本士兵手里的三八大盖。两个日本士兵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郭前和谢雨用他们的枪托打晕了脑袋。
郭前和谢雨紧紧握住日本大尉军官的手,激动地说道:“同志!谢谢你!”
这位日本大尉军官正是李子荣伪装的,他身边的卡车司机就是林小芳。
林小芳化装成日本士兵的模样,单枪匹马,在前往虎头桥监狱的途中,引起了一小队日军的注意。日军小队长拦住林小芳,询问她所属部队的番号和驻地信息。林小芳只跟着李子荣学过一些基本的日语,听不懂日军小队长的问话,只得假装哑巴。日军小队长疑惑丛生,准备把林小芳抓起来,送到宪兵队去审查。在关键时刻,李子荣突然驾驶军用卡车出现,解救了林小芳。
身着日军大尉军服的李子荣将军用卡车开到日军小队长面前,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日军小队长面前,冷不丁给了日军小队长一记响亮的耳光。
“八嘎!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帝国情报机构特高课驻南京特派专员横山玉子小姐!她的身份若是被你们暴露了,泄露了大日本帝国的机密,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你和你的手下全部切腹自尽、以死谢罪都难以挽回万一。”李子荣向林小芳敬了一个正规的军礼,然后转向日军小队长,大声喝斥道。
日军小队长只是一个少尉,比李子荣假冒的大尉军衔小了两级,只得放开林小芳,向她低头道歉:“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请玉子小姐原谅!”
“八嘎!”林小芳朝日军小队长大吼一声,给了他两记耳光,然后走向李子荣开来的卡车,拉开右侧车门,一个箭步跨上车去,“咣”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李子荣朝日军小队长挥了挥手,日军小队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转身带领手下朝后退去。李子荣回到车上,发动马达,朝虎头桥方向急驰而去。
“快把两名日本士兵的军装换上,把尸体扔进路边的水沟里,我们准备冲过西边的日军关卡,尽快出城去!”李子荣放开郭前和谢雨的手,急切地吩咐道。
郭前与谢雨快速换上日本士兵的军服,其他三人用帆布盖上,伪装成货物,藏匿在货物中间。李子荣把大尉军服上的军衔肩章取下来,与林小芳的肩章互换,瞬间变成了司机,娴熟地驾驶着日军军用卡车朝西门方向开去。
“看来,尹玉兰送来的情报是真的。可她为什么这么做呢?这里面会不会有猫腻?”林小芳看了李子荣一眼,十分疑惑地询问道。
“就算是有猫腻,我们也必须出手营救。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她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把情报泄露给你的。”李子荣紧盯着前方,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回答。
“如果尹玉兰在出城的关卡设伏,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林小芳担忧地说。
“现在日军正在屠城,南京城里尸横遍地,我们必须尽快地把郭书记、谢书记他们几位重要领导送出城去。”李子荣十分坚定地说道。
“难道在偌大的南京城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躲避日军屠戮的安全之地吗?”林小芳泪眼婆娑,心情悲愤地说道。
“铁蹄之下,安有完卵?血债终须血来偿。”李子荣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疆域,这么多的军队,这么多的民众,居然被小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林小芳唏嘘长叹道。
“落后就要挨打!当政者的腐败无能,是根本原因。”李子荣义愤填膺地说。
李子荣猛踩油门,卡车很快来到西门附近。大批日军守在出城口,道路两旁堆满了被杀害的南京民众的尸体。
“看来,我们走错了方向。准备战斗!”李子荣小声叮嘱了一句,将卡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向日军指挥官走去。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车上装的是什么?要去哪里?”日军指挥官不等李子荣靠近,大声询问道。
李子荣向日军指挥官敬了一个军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日军指挥官。“少佐阁下!我们是第三师团松井将军麾下后勤给养运输小队。车上装的是侦察小分队的通讯器材。要送到城外去,交给侦察小分队的山本队长。”
“本部接到的命令是守住南京西门,不放任何人出城。请你们绕道吧!”日军指挥官将证件还给李子荣,态度十分的强硬。
李子荣担心穿帮,不敢硬闯关口,只得收好证件,开车调头离去。
“怎么办?其它几个门能出去吗?”林小芳焦急地问道。
“东面是松井石根的第三师团,南面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北面是长江码头,扼守码头的是中岛今朝吾的十六师团。唯一薄弱的是西面的山田支队,现在也是重兵把守。我们出不去了,只能在城中寻找地方隐藏起来。”李子荣分析道。
离开西门没多久,李子荣一行又遇到了日军的巡逻车队。李子荣将卡车停在一旁,让出道路,让日军的巡逻车队先行。
李子荣摇下车窗,看到巡逻车队里有一位年轻的日军女军官,感觉十分面熟。
“往美国驻华大使馆方向前进。在德国西门子厂区周围,德国人约翰-拉贝和一帮国际人士划了一个安全区,收容了二十多万支那难民。那里龙鱼混杂,是最容易出差错的地方。”日军女军官指挥司机道。这位日军女军官正是尹玉兰。
李子荣受到点拨,调转车头跟在巡逻队后面,保持一定距离,向安全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