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何依据?”林小芳笑了笑,反问张桦道。
“以我们昨天的销售情况来作参考。昨天全天候进店购物的客人从未间断过,都是排队购买。共接待客人一百一十八人,销售货款一百二十元银元,店铺存货已销售三分之二,这已是这条街上的销售奇迹!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超过我们昨天的业绩?其一,存货不足;其二,客人稀少。”张桦据理力争,言之凿凿。
“你说的没错。今天的存货量是不足,客流也没有昨天的人多,但魏见槐与钟成两个接待的是大主顾,人家一下子就采购了两百块银元的货物。货主可以作证,街坊邻居也可以作证。钱货两清,账本和货单全都属实。你还有何话说?”林小芳看着张桦逐渐涨红的脸,冷笑一声,逐一反驳道。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如果可以找大客户购物,我也可以。明天我找大客户来,保证比他们销售的还多。”张桦不甘心地埋怨道。
“比赛结束了。愿赌服输!”魏见槐将他和钟成的销售清单拍在桌面上。
张桦瞪了魏见槐一眼,撕碎他和黄安的销售清单,心有不甘地朝门外走去。
“等一等!我改变主意了。”林小芳从柜台里走出来,拦住了张桦和黄安。
“老板娘!你是不是要从我们两个人中招一个店伙计?”张桦激动地问道。
“这不公平!获胜的是我们,应该从我们两个中选一个!”魏见槐据理力争。
“这么有能耐的店伙计,能帮老板赚钱,一百个都不嫌多。如果把你们拒之门外,别人会骂我是个大傻瓜的。你们四个,我全都要了。”林小芳开心地说道。
“老板娘!你这铺面,雇四个店伙计,是不是太多了?”黄安不解地问道。
“哈哈!店铺能不能赚钱,不在铺面大小,而在于经营有道。小渔村杂货铺现在是有点小,但有了你们几位能人加持,会揽客、懂销售,想不做大都难。”林小芳哈哈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们、我们四个人都挤在店里,客人还怎么进来买货呢?”张桦疑问道。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像你们想的那么干呢?你们四个,分成两拨。一拨单日上班,另一拨双日上班。上班的那一拨,一个在店里卖货,一个在店门口招揽客人。工资嘛,按售货多少提成,卖的多拿的多,卖的少就拿的少。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林小芳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道。
“这样公平合理,我们答应。”四个人都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地应允道。
“那就这样吧。你们两组各组之间都配合的很默契,就不用再分组了,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张桦、黄安这一组单日上班,魏见槐、钟成这一组双日上班。这两天的销售业绩,我会按利润的两成分给你们,没意见吧?”林小芳顺水推舟道。
“没意见。谢谢老板娘!”四个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特别整齐。
“叫老板娘怪见外的。以后你们都叫我阿姐,像一家人一样,这样亲切些。”林小芳嫣然一笑,扭了扭还算苗条的腰肢走出门去,妩媚地进入自已扮演的角色。
张桦与黄安正式上班了,客人便呈断崖式下滑,小渔村杂货铺门可罗雀。
“张兄!今天生意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像大冬天里卖冰棍似的。老板娘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答复?”黄安翻看着零星的货单,向张桦问计道。
“怎么答复?实话实说呗。杂货铺卖的都是日杂生活用品,又不是卖快消品,客人买一次要用很久,复购率也低,生意当然清淡呀。”张桦不以为然地说。
“如果生意一直这么清淡,连日常花销都成问题,你认为老板娘还会雇那么多店伙计吗?”黄安提醒张桦道。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没啥生意,我们不拿工资也成啊。好歹先干一个月,说不定形势会大变呢。”张桦一边观察街面上的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不拿工资,那样不就太明显了吗?就算张兄想钓鱼,也得藏好了鱼杆,打个窝、上点饵,不然,你想钓的大鱼也不可能咬你的光钩呀!”黄安试探张桦道。
“言之有理!我让那些老主顾隔三岔五就来小渔村杂货铺买一点东西,好歹把日常花销挣出来。有人不间断地上门买货,看上去也正常一点。”张桦回应道。
“张兄!既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不如我们合作,各取所需,你看如何?”黄安向张桦抛出了橄榄枝。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黄兄是聪明人。不瞒你说,我也曾经是一个热血沸腾的进步学生,大好青年!有远大理想,有人生目标,学的又是非常吃香的无线电专业。可结果呢?现实击碎了我的理想,流弹摧毁了我的目标。我现在为自已活着,为利益奋斗。人生不过百年,满打满算三万天。除去睡觉、疾病和意外,我们真正能拥有的又有多少?不如金樽美酒对美人,及时行乐。”张桦感慨道。
“想不到张兄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人生感悟。所谓攘攘熙熙,皆为利益;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你说我们内部有你们的人,只要你透露一二,我必以同等价值的情报来换。”黄安诱导张桦道。
张桦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点拨黄安道:“CC虽然成立的早,但如今怎么样?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中共叛徒顾方城加入之后,还出了个史济美,名震上海滩。可后来如何?史济美被暗杀,顾方城遭密裁。西安兵谏之后,戴笠上位,徐恩曾再度被冷落。党务调查局前途如此渺茫,难道黄兄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唉!江河日下,岂是我等小人物能左右的?”黄安发自肺腑的长叹一声。
“自钱士翔、黎克农、胡宁之后,不知还有多少潜伏于党务调查局内部的中共间谍。黄兄是为调查内鬼而来的吧?”张桦一语中的,勘破了黄安心中的秘密。
“张兄屈尊到小渔村杂货铺卧底,又是何目的呢?”黄安反问张桦道。
“黄兄就不要套我的话了。不管我是何目的,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要做的事,肯定对你无害,因为我们不存在利益冲突。换句话说,于公于私对你都有利。如果你加入我们,你获得的利益将令你无法想像。”张桦反过来诱惑黄安道。
“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呢?毕竟我们才刚刚接触。”黄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黄兄的谨慎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口说无凭,改天我向你引荐我们的头,见过她之后,你就明白了。”张桦递给黄安一支香烟,自信地笑了。
林小芳在打烊盘点时刻回到杂货铺,清点当天的销售情况。张桦拿着货单对照账本逐一核对,黄安在一旁清理相应的货物。虽然他们两个没有眼神交流,但林小芳还是从张桦与黄安的默契配合中发现了端倪。她感觉黄安被张桦拿下了。
第二天,是魏见槐与钟成上班的日子。林小芳依然在开门之后就离开了。
“钟兄!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到小渔村杂货铺来当伙计?”林小芳刚刚离开没多久,客人还没有上门,魏见槐便瞅准时机,开门见山地打听钟成的来历。
“魏兄!我是南京下关本地人,做点小买卖。生意不好亏了钱,连老本都搭进去了,没钱进货,经营不下去,只好关了店出来做工。我不善经营,又没别的本事,只知道出蛮力干力气活。承蒙老板娘看得起,招我做店伙计。以后还要仰仗魏兄你多多提携提携才是。”钟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打消了魏见槐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