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个子暗探以为同伴脚下踩空,摔了一跤,正要俯身来扶,不经意间,却看见高个子暗探像泉水一样喷洒的鲜血,他正要掏枪,却见李子荣一个箭步,飞快地锁住了他的喉咙。矮个子暗探的手枪刚刚掏了出来,就被李子荣顺手摘下,反手抵在了他的腰间。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矮个子暗探知道遇上了高人,只得听天由命,束手就擒。
小巷里稀稀拉拉的行人见拐角处死了人,鲜血流了一地,怕惹祸上身,纷纷调头逃窜。李子荣担心行人报警,引来警察,便把矮个子暗探扭到附近一间简陋的小房屋,突击审问。
“特务处的监狱里三十六种刑具我都知道,了如指掌!如果你不想受罪,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李子荣低声厉喝道。
矮个子暗探吓得全身颤抖,不住地点头。
“你们是不是查到了王亚雄的线索?”李子荣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矮个子暗探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说话!”李子荣怒吼一声,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锋利银元,在矮个子暗探的腰部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打湿了矮个子暗探的衣服。
“我、我、我们只、只知道大、大致区域,要、要等抓到贺、贺波光,才、才能收、收网……”矮个子暗探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贺波光在哪?”李子荣挥起手中带着血迹的银元,在矮个子暗探眼前晃悠。
“只、只知道在、在亭子码头、码头附近、附近区域……”矮个子暗探看见李子荣手中像匕首一样锋利的银元,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为什么来江南春茶馆搜捕?是谁给你们的消息?”李子荣继续问道。
“你、你们桂林的一个联络站、被沈醉端了。联络站有、有一个人自首,说、说亭子、正街有、有个中转站。我、我和高三负、负责这个街区,我、我们查、查了三天、才查到江南春茶馆,还、还没来的及汇、汇报,就、就被你、你们识、识破了……”矮个子暗探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
“凭我对戴笠的了解,他完全可以抓住贺波光,可你们知道了贺波光活动的区域,为什么不动他呢?”李子荣十分疑惑地询问道。
“上、上面特别、特别交代了,发现、发现贺波光,只、只能跟踪,不可打草惊蛇,只需要盯、盯着他就、就可以了。”矮个子暗探解释道。
“看来,你们也不知道王亚雄的藏身之地,想让贺波光替你们把王亚雄找出来。我们在南宁的联络站有多少个点被你们破获了?有哪些人投靠了你们?想活命就快说。”李子荣盯着矮个子暗探的眼睛,眼神里透露出犀利的寒光。
“在、在南宁江南区、有三、三个联络站被、被我们、破获了。但、但是,没、没有一个转变者,他、他们都、都是硬汉,打、打死也没招。不然,我、我们就、直接查封、江南春茶馆了。”矮个子暗探的眼神像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李子荣想起特务处监狱中的各种惨无人道的刑具,眼里升腾起两株燃烧的火焰,愤怒地挥起手中的银元,准备往矮个子暗探的脖子划去。
“你、你不能杀我!你、你杀了我,我没、没有回去,我、我们行动队的人马、马上就、就会、找到你们!”矮个子暗探的眼神里,冒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你一个人回去了又有什么用?高个子已经被我杀了。说不定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如果我觉得可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李子荣把锋利的银元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银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也在寻找贺波光,想让他带领你们找到王亚雄。如果我们先找到贺波光,得知王亚雄的藏身之地,我就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你,送到你指定的地方。你看这样可行吗?”矮个子暗探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说话也不结巴了。
“你知道我要什么,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投机主义者。成交!我放你回去,你有三个选择。选择一,你带着行动队的人来搜捕江南春茶馆,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肯定会扑空,你带着人到达江南春茶馆的时候,我们的人早已撤离了。因为我永远比你快一步。选择二,你以王亚雄的藏身地点为诱饵,设置陷阱诱我上当。但我会将计就计,给你设置一个更大的陷阱,将你们的人一网打尽,当然也包括你。选择三,你跟我合作,我会永远为你保守秘密。如果哪一天我们胜了,你就多了一条退路,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所以,我放你回去,无论你作何选择,对我都没有危害。要死要活,全看你自已怎么选择。还有一点你一定要明白,不然,你怎么死的你都不会知道。我想要见你,无论你在哪里,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找到你。当然,说大话没有用,只有血的事实,才能让你相信。”李子荣说完这番话,解开矮个子暗探身上的绳索,将他带到大街上,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贺波光终于现身了。他乔装打扮一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拿一个破碗和一根竹棍,化装成乞丐,出现在亭子正街的街道上。
特务处的十几名暗探装扮成卖糖葫芦的、黄包车夫之类的闲杂人等,在亭子正街的各个角落四处游荡,与贺波光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时而亦步亦趋,时而如影随行。贺波光却浑然不觉,他身边这些普普通通的闲杂人等看似与他毫不相干,怎知他们正在与他玩一场猫戏老鼠的好戏呢?
在监视贺波光的人群中,当然也有李子荣。只不过,李子荣化装成了一个卖香烟的农家女孩。矮个子暗探还算明智,他没有食言,而是选择了与李子荣合作,他在获知情报的第一时间,便将这个重要消息送到了李子荣指定的位置。
林小芳已安全撤离江南春茶馆,江南区这条线上的联络站也都全部关闭,调派了陌生面孔于其它街道选定安全地点,重建联络站。
贺波光兜兜转转,来到亭子正街西北街区“余记面馆”门口。他在面馆门口犹豫了片刻,回身看了看街上的行人,觉无异样,便转身走进了余记面馆的大门。
店伙计见有乞丐闯进面馆,赶紧前来驱赶。“你是眼瞎呀还是耳聋?要饭也不看看地方,这是你能进来的地儿吗?赶紧给我滚出去!别搅了客人们的兴致。”
“谁是要饭的?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们余记面馆老板娘余婉晴的表哥,快带我去见她。”贺波光朝前来驱赶他的店伙计狠狠地瞪了一眼,压低声音怒吼道。
店伙计正准备赶走贺波光,哪知面前这个衣衫褴褛、酷似乞丐的落魄男人叫出老板娘的名字,他愣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带着贺波光前往柜台面见老板娘。
余婉晴正在柜台里面清点钱款,突然看见店伙计带着一个叫花子来到面前,立刻责备店伙计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惹那些吃百家饭的,你……”
“表妹!我是你姑表兄贺波光,不是吃百家饭的!”贺波光打断余婉晴道。
“表哥?你不是在南京发财吗?怎么跑到亭子街来了?”余婉晴大吃一惊。
“一言难尽呐!这中间发生了好多事。你姐姐婉君和余立奎怎么样?她在香港还好吧。快!快给我来碗面条,我有三天没吃饭了。”贺波光有气无力地说道。
余婉晴赶紧将贺波光带到楼上雅间,吩咐店伙计将面馆里好吃的点心挑几样先摆上来,又把地窖里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又吩咐厨师做招牌大菜为表哥接风。
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刚刚摆好,余婉晴给贺波光倒上一杯酒,正欲举杯相敬,却见几个穿着便衣的暗探冲进雅间,将她与贺波光一起捆住,押到南宁市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