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令人厌憎的世界,总该要变一些样子的。
林望京虽是得偿所愿,却仍是喜形不现于色,古井无波地对林立道:“先回去.吧,这两日,应有王诏下来。”车子驰出松林,辚辚而去,直至消失于驰道的尽头。但在那辆泯然于众矣的陆行车后面,那缕阳光一直尾随着,如附其上,久久未散……
随后两日,南州城的一些权贵已经闻风而动,纷纷前来拜见林望京这位未来的船舶司司首。林家这座购置在南州城乌衣巷的小小宅院,这两日虽谈不上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却也是络驿不绝,日夜不息。这些南州城的大小势力,嗅觉异常灵敏,开始尝试着伸出那无所不在的触角,打起了分一杯羡的算盘。
林立随着林望京,往来于权贵之间,应酬于杯畴之中,身心虽是疲备不堪,倒也是增涨了一番见识。恍惚之际,已过两日。
这日林立趁着晨光,在院子里偷得一段闲瑕时光修炼温习。一声“王诏到”的长音在院门外悠然响起,惊走盘旋在榕树上的数只鸟雀。
片刻之间,院门大开。林望京一身严整官袍肃立于院门之后,见到王使便立即领着林立拜跪下来。
王使开诏,拉着声音扯着嗓子肃然念诵道:“宁王有诏,船舶司林望京副司首,德才兼备,尽责担当,长策定国,大谋兴邦,拟提任船舶司司首一职,并特设海远筹备处,归由林司首直辖,以筹备相关事宜。”
“林望京拜谢殿下,绝不负殿下重托。”林望京拜跪之中,再度叩首。
一阵寒喧致礼之后,王使便匆匆回去复命。林望京命人将院门关上,转身之间,方才那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已是消失无踪,一脸凝重地道:“据王使透露,除伯父你这道诏书以外,再无王命。这便意味着,蒋干仍是船舶司副司,其分管的河处运处职责并未变化。
“宁王向来自诩雄才伟略,但此事上,我未见王公处事之果敢,唯见帝王最为擅长的权衡术。海贸一事八字尚未有一撇,宁王就已让蒋干继续掣肘我等,制衡若此,何以成事?”林立犹自愤愤不平。
“林立慎言,此次实属我意料之中。”林望京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意,解释道,,“世人皆以为,广闽郡之天下,便是宁王之天下。然伯父今日确切告知你,非也。放眼中州,九公虽无自立之名,却已有自立之实。广闽郡亦如是,自诸侯以下,各权贵虽不若九公一般,分封数郡,拥兵一方,却也是掌着数不清的暴利行业,遍数军政实缺,皆是权贵子弟出任。更不必说豪阀之中,族族皆有私兵,私兵之数几何,即便监察司也不能明断。便是宁王要动一个人,都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阻力。”
“时政若此,世事若此,以宁王之尊,亦不能率性而为哉!”林望京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