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忙了一段时间, 几乎每天早出晚归。
自那天之后,温浔就没再见过祁盛。
每次出门,对面的门都是紧闭的, 也没传出什么声音。
温浔甚至以为这人是不是根本没住这儿。
再次见到他, 是在一场暴雨过后的周五。
空气中渲染着灰尘味道, 温浔忙完工作,中途又帮秦宣见了一个客户, 忙完已经七点过了, 南城的夏天天色黑得晚,到现在日落馀晖渲染半边天色, 雨后的落日, 天空云层叠加,晕黄的光线穿透云层,苍穹之下高楼大夏,霓虹灯光一盏盏点亮。
温浔回到小区,电梯一层层向上。
‘叮’一声,门打开, 温浔刚找到钥匙, 下意识擡眸,毫无预兆的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她有那么几秒的停滞,只是没给她大脑太多思考的时间, 旁边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女人, 一身浅绿的改良旗袍,画着淡妆的五官, 浓密柔顺的直发垂到腰际, 浅淡的笑容,明眸皓齿, 给人一种春风微醺的感觉。
自从知道祁盛住在这里,她下意识的把那天遇到这个人的画面摒弃,现在却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努力的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祁盛眉梢微挑,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温浔心脏跟着紧了下,下意识的把眼睛错开。
没有多馀的交流,礼貌点头,从两人身边擦过。
温浔挺直脊背,即使知道那人不会回头,她还是感觉犹如背芒。
身后电梯门关闭,僵直的背如释重负,松跨下来,她木愣愣的对着门,没有任何开门的动作。
“魂飘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后一道声音乍破这诡异的寂静,吓得她回头望。
透明玻璃外,天色已经全暗。
只剩楼道走廊的声控灯。
她脸色有些泛白,不知是不是被吓的。
脑袋的思绪像是被人轻易掌控,宛若傀儡,任凭他人挑拨。
“你怎么没走?”她下意识问。
祁盛懒懒的靠在墙上,一身慵懒的居家服,头发有些乱,天生的松弛感,一双眼睛也是懒懒淡淡的望过去,给人一种刚睡醒睁开眼懵懵懂懂看主人的宠物,温浔及时打住不合时宜涌入脑袋的画面。
她轻咳两声,转移注意力。
“去哪里?”祁盛反问。
温浔愕然,这是他的事,自己不合适干预。
她没回答,而是打开门,假装客气的问了声:“进来坐会吗?”
这只是一句客气话。
这么晚了,她没想过对方真的会厚脸皮的来。
只是她低估了祁盛现在的脸皮。
“好啊。”懒洋洋的声音。
温浔不可置信的看他。
祁盛挑眉:“怎么了?”
“大家都是邻居,早晚得熟悉熟悉。”
他下巴微擡,有种和他气质不符的高高在上。
温浔有些诧异他的变化,也能听出他偶尔语气中隐藏的刺,那根刺藏得深,时不时的会扎她身上,她收起表情,推开门,这里本是她一个人,没有大码的男生鞋子,看他脚上也穿了一双拖鞋。
“不用换鞋。”
祁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温浔换好鞋,去厨房洗了个手,出来时,看他把两个鞋柜都拉开,站在那t儿打量。
温浔眉头微蹙,以为他是找鞋子,随后说:“我这里没有你穿的鞋子的尺码,不用换鞋都可以。”
祁盛懒洋洋的应了声,慢悠悠的关上鞋柜门,看向她:“你可以备两双,方便一点。”
温浔被他的话搞点莫名其妙,祁盛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及其认真,丝毫看不出来是开玩笑:“毕竟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说不定会经常串门。”
温浔:“......”
谁说要经常和他传串门了?
这脸也是够厚的。
温浔没理他。
拿了杯子去厨房,洗干净,给他接了被热水。
见过邻居串门的。
没见过哪家串门的邻居进来这么收放自如,比自己家还自在的。
祁盛进来,没老老实实的坐着。
趿拉着拖鞋,四处晃悠打量。
温浔忍了忍,打断他:“喝点水。”
祁盛回头看她,昂了一声,没过来,而是这儿晃晃,那儿晃晃,除了她的卧室,这人几乎全都看了个遍。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平时很忙?”
温浔不明所以。
祁盛:“我感觉你这里挺没人气的,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
温浔觉得还好,才搬过来不久,很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而且她工作忙,对生活没有太多物质欲望,回到家满身疲惫,想自己做点东西吃都没精力,渐渐的她就习惯了。 “吃饭了吗?”
他问。
温浔摇头。
“正好我也没吃。”
他趿拉着拖鞋,拉开冰箱门。
修长的手指,扒拉着里面的东西,反复翻找了一会,里面全是一些熟食,水饺丶蒸菜等,打开随便热一下就可以吃。
“你平时就吃这些?”
他拿在手里,眉头微笼。
温浔有些尴尬。
她很少做饭,每次回来都是应付一下,以前没发现有什么,现在却忽然感觉,自己的生一塌糊涂。
祁盛关上冰箱,转身:“换上鞋子。”
温浔疑惑。
“第一次来你这里做客,你就想用这些招待我?”他理所当然的下巴微扬。
“你想吃什么?这附近我还不太熟。”
“我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
温浔:“?”
“不健康。”
温浔站在原地:“......”
祁盛走到玄关,发现她还站在原地。
“再不走,待会超市就关门了。”
下过雨的夜晚,燥热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微凉的晚风吹在身上,脚步踩在被打湿的枝丫上,潮湿的枯叶,散发出腐朽的味道。
温浔错开一步,跟在他身后。
避开他侵人心的眼睛,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
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潮湿的街道,高大宽阔的背影,总是一幅懒懒散散的摸样,像是对什么的都不感兴趣的少年,在这样充满危险的夜晚,却总是给人一种平静的安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