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手抖了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她十多年的生命里,都没有哪一个角色,她现在也不想要,她不想改变原有的现状。
*
回到家,陈姨已经收拾完走了。
漆黑的房间里。
方诗意打开灯,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身形挺拔,宽阔的肩背有些疲惫佝偻着。
方诗意换鞋进屋。
两人没了外人看到的那种热情,透出一种窒息的冷漠。
“你想要做什么?”方显怀忽然开口,方诗意脚步停下。
“爸爸说的什么意思?”
方显怀忍耐着:“我说的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
方诗意冷哼一声,讽刺道:“你说的是温浔吗?”
“这个姓是不是让你想起旧人了?原来你也会念着旧人啊?”
方显怀眉头紧皱,沉着声:“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多年爸爸早就不在意了,那件事是爸爸的错,你本能牵连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那句话刺激到了方诗意,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神蓦沉:“你早就忘记了?可是我忘不了,我永远忘不了妈妈是怎么死的。”
方显怀喉咙微紧,似卡了什么,咽不下吐不出。
方诗意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她看到的。
她恨方显怀,恨温艳。
“这根本不关她们的事,是我的不是,是我疏忽了。”
“疏忽?一句疏忽就能换一条人命?”方诗意眼神中透着阴翳。
方显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能祈求般的说:“温浔是无辜的,你想怎么惩罚爸爸都可以,你别做傻事。”
“她无辜,我就不无辜?”
方诗意语气有些偏执,方显怀怕刺激到她,没再开口说话。
沉默大概是两人单独相处时的常态。
方诗意自己关在房间里。
方显怀敲了敲她的门,语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和:“诗意,先出来把药吃了。”
里面没人说话,方显怀又敲了两下,没人回答,他最后放弃。
临近年关,阖家团圆。
城市的万家灯火,增添了热闹。
方显怀抽了根烟,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揉着眉心,算了算日子,明天又该是方诗意治疗的时间了。
最近她的情绪越来越容易失控了。
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医生的建议现在犹如耳边。
这种精神类疾病很容易遗传,他愧对方诗意,这么多年,一直在弥补,但她始终活在过去。
那时他和方诗意的母亲是青梅竹马,林舒柔从小就喜欢粘着他,但是他一直把对方当做亲妹妹,没想到林舒柔对他有别样的想法,那时他和酒吧驻唱的温艳在交往,但是家里不同意,两人一直拖着,刚开始林舒柔还给他出主意,怎么瞒着家里,但是后来一次应酬,他喝醉了酒,醒来时他和林舒柔躺在一张床上,被开门进来的温艳撞了个正着,一个月的时间,林舒柔就怀上了方诗意。多年的世交,他不可能不负责任,他和温艳也结束了这段恋爱。
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想着和林舒柔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结婚后,应该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婚后的生活,却给了他一地鸡毛。
自从怀孕后,林舒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疑神疑鬼,应酬回来迟了一点就大吵大闹,家里一点点小事就脑,那时他事业正在上升期,觉得林舒柔无理取闹,有时候应酬完也不想回家,他忽略了她的变化,把这一切归咎于她的不信任。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她开始自残的时候了。
那也是一次吵架后,他疲惫应对,就借着出差的由头没回来,再次推开家门,看到的却是她拿着刀自残,当着方诗意的面,甚至为了逼方诗意学画画,对她实施暴行,哪里不对,就用荆棘的藤蔓抽打,小小的人儿,双臂满是被刺划破鲜血淋漓。
他开始让医生给她看病。
林舒柔非常反感,一点不配和。
后来才知道她这是家族遗传的一种类似精神疾病,性格偏执,一点刺激就会情绪失控,行为暴躁。
他把林舒柔和方诗意分开。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她亲眼撞破林舒柔自.杀那一天,她使用玫瑰藤将自己吊死的。
那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小小人儿的脑海里。
这些年,方显怀从来没找过别人,一直自己抚养方诗意,他开始注重她性格的养成,但是已经有点迟了,他教她怎么控制情绪,也带着她接受正规治疗。
他记得她小时候是不喜欢画画的,喜欢玩丶喜欢闹,但是自从林舒柔死后,她常常一个人坐着画一天。
她很少带朋友回家。
今天看到她带回来的人,他很是惊讶,以为她找到朋友,尝试着正常的生活,但是看到人的那一刻,有种莫名心悸在心底蔓延。
她叫温浔。
她的脸和那个很久没想起的人重合上,这种‘巧合’让他感到心惊。
他们走后,他让人查了一些对方的消息。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查了一下她的出身年月,和方诗意只差了几天。
她是单亲家庭,根本没有父亲。
她在说谎。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方显怀心脏久违的疼痛,勒得他好似快要窒息了一样。
茶几上的手机不停弹进消息。
他点开。
【#霖城高中校园霸凌受害人主人公#红艳艳的词条,上下是她的照片。】
他滚动着屏幕,心脏像被人勒在手里,下一秒就要捏碎。
他看到了施暴者,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陈佳怡。
他眉头紧蹙,忽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再看照片。
他眼眸微睁,有种难言的心窒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