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城天气湿潮, 说变就变,微风沁凉,绵绵细雨总是下不完。
深夜的楼道里, 晚风挟裹冰冷的睡去, 粘腻的站在裸露的皮肤上, 衬得肌肤愈渐白皙透明。细小青色的脉络,透着股欲碎的脆弱感, 指尖不自觉的绞在一起。
他的眼底一片漆黑暗色, 嘴角一抹浅笑,含着审视的眸光如同实质落在她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撕破。
宣泄暴风的窗口连着心房不明的情绪达到一个临界点。
眸光闪烁, 温浔咬着唇, 不移一寸的盯着他。
门打开,落锁的声音,温浔才回过神来。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薄弱的光线,他靠在墙上, 阴影模糊了脸庞, 但依然挡不住炙热的视线。
“过来。”
轻声的低唤如春潮暗涌融化的冰雪,隔着蒙蒙雾霭。
懵懂的心思像肆意疯长的野草,破土而出。
“怎么了?”
她仰头望他。
祁盛手指拨弄着金色质地的打火机, 一开一关, 墙上的两道影子忽明忽暗,两人似乎不约而同将之前那一茬给忘了, 温浔害怕他突然问起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突如其来的鬼迷心窍, 又希望他能发现蛛丝马迹。
“你喝酒了?”
隔着两步的距离,她靠近轻嗅两下。
祁盛松垮的站在, 敛着眼,勾着嘴角,笑意从容,莫名透着几分宠溺,温浔耸了耸鼻尖。
“鼻子这么灵。”
“...嗯...”
被他盯着看了很久,温浔终于开始有些不自在。
“壮胆。”
“嗯?”温浔擡头,疑惑。
祁盛嘴里t轻啧了声,发出一声无奈叹息,一只手从眼神伸了过来,擦过耳边,温浔下意识闭眼,四周都是他混着淡淡酒味的清香,在狭小的空间贴近皮肤,无孔不入的把她围剿。
忽地啪一声,打开客厅的灯。
刺眼的光线,她眨了几下眼。
适应光线,再次睁眼。
祁盛站在沙发前,双手交叉将衣摆卷上去,精瘦紧致的腰身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出一丝莫名的欲色,温浔怔了下,眼神也没移开,后知后觉的,祁盛头歪了看,朝她看过去,短促的笑了声,胸膛鼓震的颤音,心脏紧缩跟着跳动。
祁盛聋拉着眼皮,要笑不笑的看她,目光在空中触碰,空中宛如炸开了烟花,像电流滑过,充斥着让人沉堕的暧昧。
他轻啧了声,兀自将衣服兜头脱下,温浔惊了下,眼睁圆。幸好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背心。
“怎么了?遗憾?”
他不着调的问。
温浔配合着他,眼底适当的露出了几分遗憾,还点了点头。
他呵了声,倒了杯水,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
温浔喝了一口水,打开电视,无聊的换着频道,厨房里发出霹雳乓啷的声响,她朝里看了眼,老旧失修的灯光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厨房里,弯腰煮面,可能不常做的原因,显得动作有些生疏,锅里的水加了又倒,面条挑挑拣拣不知道放多少,不一会桌面就呈现惊慌马乱的一幕。
温浔还是第一次见他手忙脚乱的一步,她轻笑声:“还是我来吧。”
祁盛歪头看他,脸上难得羞诧的表情。
重新接了水,放在火上烧着,她叠起脚,拉开柜门,身后浓烈的气息忽然靠近,她募地僵住,腰间忽然一紧,身后传来他没什么语气的声音:“别弄脏了。”
静谧狭小的厨房,私密的空间,气流不太通畅,热锅翻滚的热气熏蒸,白皙的脸颊泛起淡粉色。压下突如其来的心潮澎湃,她克制住的嗯了声。
祁盛双脚交叉,松垮的靠在台边,额前的碎发长了一些,眼皮聋拉着,眼睑留下阴翳,温浔回头,他擡起眼皮,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了下,心脏随着跳,他眼神深邃又沉溺,黝黑的瞳仁像漩涡困兽,她总觉得有什么
“温浔。”
他淡淡开口。
“嗯,怎么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
温浔愣了下,眉带疑惑:“什么?”
他指了指面。
“小时候我妈不常在家,饿了一天,后来自己慢慢的就会了。”
“怎么样?试试。”温浔捧着碗,眉眼弯弯,往他眼前一递,嘴角的笑容纯粹,热气腾腾的水雾,朦胧了她的眼,依旧能感受到穿透的星光。
祁盛接过去,浓郁的香味弥漫,她的手艺确实不错。
头顶的一盏灯照亮一方小桌,温浔趁着下巴,托腮看他,电视机播报着新闻,窗外狂风呼啸拍打着窗户,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棱上,滴答砸响,照着水雾的玻璃窗上,光线迷蒙,窗外狂风骤雨,窗内蕴着一室暖光。
她在破碎的生活里羡慕过别人,在残缺的命运里愤恨过不公。到最后才发现,她可以不接受太多善意,只要那么一点,她就可以走出深渊。
......
天气渐冷,雾雨蒙蒙。
远山灰蒙蒙的,雨水渐重,浓云密雾。窗外雨声汩汩,草木被风吹得沙沙响。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被雨水掩盖住。
温浔听得七零八落。
下课,物理课要交实验报告,温浔把报告教导第一组倒数第二排,不知道谁把靠墙的窗户推开一个空档,混着露水的风疾吹进来,轻薄的纸张从指间滑落,杨吹起,忽地,风起骤停,飘荡着落在那张空了一个月的桌上。
温浔怔愣。
“谁开的窗啊,有病啊。”赵远辰从旁边座位上跳起来,这个年纪的男孩,不喜厚重的衣服,十二月的天,以后站在两件薄薄的衣服,紧了紧领口的空当,打了个喷嚏。
前方一个男生嬉笑着打岔:“辰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你这身体也太虚了。”
一群男生细嘻哈调笑,不一会场面就活脱起来。
阴郁的天气也没影响大家的心情。
好像什么都没变。
大家还是这么开心,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只唯独少了一个人,大家从刚开始的诧异丶好奇,渐渐没什么人提起,到现在好像已经没人记住他了,一切好像回答了那场急骤的大雨之前。
温浔恍惚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每天上学,独自一人回去,人群潮涌的街道,玻璃上在没有那人的身影,空荡的见到也没有了那人懒撒抽烟的身影,每次上学她都会在空挡的楼道等到最后,也没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只有这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印证着他的存在。
心头无端升起一种骤然空落的失重感,眼角忽然发酸。
“你的交了吗?我要抱去办公室了?”课代表仰起头疑惑出声。
温浔回过神来:“啊,在这里。”
“温浔,杨老师在办公室找你。”
温浔回头应声:“好。”
自从和高烈摊牌之后,他们看似最普通不过的老师,他再也没找过她。那种自私利己的老师,让温浔很意外的是,没上到一个月,突然调岗走了。学校通报的是去偏僻的地方支教去了。知道最后也没能见一面,隔了一个周温浔才从新来的班主任杨慧那里得到一张南大公招竞赛的申请表。
那是高烈最后的补偿。
温浔没太大心理波动,只是有点惋惜。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外面风雨摇曳,杨慧在讲台上拿着黑板擦敲讲桌,让大家下课之前把数学练习册交了。
温浔拿着笔翻开。
密密麻麻的题目,她提笔。
第一道是三角函数的选择题,已知一个角的sin60°,和另一个tan45°,求cosa的值...
这种题型是最简单的,以往都会在前几道的选择题出现...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去了哪里...
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试试...
那天在他家吃完晚饭,直到半夜真的停电了,原因是楼道的线路来就,断开了,祁盛从楼上邻居家借来楼梯和工具,直到凌晨才修好。
此后的两天再没见到人,手机上只有一条孤零零的短信,他有事,需要离开霖市几天。
但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还没见到人。
温浔在题海中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这里的条件不足以支撑你这个结论,我之前看过你的成绩,数学虽然偏科,但也不至于这么简单的题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柔沁凉的桑音从头顶传来,人影挡住了光线,温浔惊吓出一背冷汗,心跳急速,恍然低头,确实是犯了低级错误,白瓷的脸上蹭一下浮起两抹羞红,她慌忙把答案划掉,从新算了一遍。填上最新的答案。
杨慧点点头。
“谢谢老师。”
杨慧为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说话温柔细语的。
温浔因为上课的分心感到羞耻,迅速调整好状态投入到学习中。
*
周末,简瑶生日。
他哥在东门街一个ktv当经理,特地在生日那天给她留了一个包间,简瑶邀请了一众人同往。
温浔本不擅长这些交集,也从来没去过那些地方,两人从小就要好,初中在同一个班,更是像连体婴儿形影不离,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关系也没疏远,架不住简瑶的热情,只得点头。
她提前一个星期就准备好了礼物,是一个小品牌的包包,款式比较可爱很适合她。
当天,难得天公作美,连绵数天的细雨渐渐收住,久别的阳光依稀从云缝中探头。
傍晚,在家吃过早饭。
温浔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米色的针织裙,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围了一条薄薄的围巾,昨晚熬了夜,眼圈周围泛着青黑,她简单画了个淡妆,出门。
冬季的夜黑得早,下午六点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万家灯火通明。
打车到目的地,温浔第一次来到酒吧,外面装修豪华,色调暗沉低敛,青石镇是偏远小渔村,这样一所高档会所矗立在老旧的街道,有些格格不入。不规则形状的门不时又大腹便便丶满面红光的人路过,谈笑风生好不肆意,邪肆的眼神不停打量过来。
温浔踌躇的站在门外,周围都不是她认识的人,有种后悔想要回去的想法。
正不知所措,身后响起一道疑惑声:“温浔?”
温浔回头,见是个有些面熟的男生,他上身一件白色薄羽绒,黑色的裤子,清隽的脸带着惊讶。
温浔还没在t脑海里搜刮出这个人是谁,对方又再次询问。
“你怎么在这儿?”
“我朋友在里面过生日。”
“正巧,我也是。”
“浔浔!”
正当温浔尴尬得不行,身后的娇俏的人声解救了她,她满目惊喜的转身,看到简瑶,黑色修身针织裙将她身材显得凹凸有致,画着偏浓的妆容,极具攻击力,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温浔笑了笑,夸赞道:“瑶瑶今天很漂亮。”
简瑶故作哼声:“意思是我其他时候就不漂亮了。”
“不是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很漂亮。”
简瑶看到她一脸无措惊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她精致清丽的面颊,双眼潋滟,有种无辜的清纯感,莫名戳动人心,她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轻轻往两边拉,好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明白过来,被人调笑,瓷白的脸颊浮出两朵疑云。
简瑶赤裸裸的眼神,陆俞白忍不住低咳了声,才把人拉回神。
“哦,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哥——陆俞白。”
原来是哥哥。
怪不得刚才总觉得眉眼很熟悉。
“是我姑姑家的那个,在南大上大一,初三寒假你在我家帮我补课的时候还见过几次,我被你们两压着学习,要不然还真进不了明德的门。”
简瑶热情打着招呼回忆过往。
记忆一下被拉回到初三那个寒假,霖市太冷,风霜肆意。中考最后冲刺间断,简瑶成绩不稳定,在录取分数上上下下滑动。温浔自然肩负起了监督她学习的任务。那时候她家有个哥哥,白白净净带着点婴儿肥,两人一同监督简瑶学习,过了一个紧张又充实的寒假。
不过从那次之后就没再见过。
却不想再次见面,人已经变了个模样。
不得不再次感叹,女大十八变...
哦不!是男大十八变!
再次回想起以前的时光,总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她礼貌的打招呼:“俞白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简单打了个招呼。
三人一同进了包厢。
里面除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大多都是认识的。
温浔在人群中意外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赵远辰他们。
两人撞在一起,赵远辰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赵远辰为人热情大方,来和温浔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就投身到热闹的场面中,高昂的歌声,迷叠的聚镭灯光,纵情的肆意,让人有种荒谬的释放感。
“喝吗?”
眼前递过来一杯橙汁。
温浔礼貌接过来。
“下学期高三了?”
“嗯。”她点头。
“想好了考哪所学校了吗?”
温浔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幕,是她问祁盛以后想考哪里。他没回答。
她兀自的说想去南大。因为南方四季暖阳。
话到嘴边,一瞬恍惚,她顿足,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陆俞白眉头轻蹙:“你不是一直想考南大吗?”
“其实南大挺好,名气虽不如京大,但专业在全国也是拔尖的。学校开展了优待政策,得到冬令营竞赛第一名可以提前保送,减免一切学杂费。”
减免是温浔考虑的一个重要原因。
南大是顶尖学府,里面读书的都是不缺钱的精英,但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巨额的数字。温旭超随说过不用她担心学费,但是凭借那个修车厂和小网吧的生意,勉强能在井水巷这个地方生活,想要出去实在是太难。
“我这次是跟着导师回来了,冬令营我也会参加,你可以提前考虑一下。”
两人聊了一会。
里面空间密闭,空气不流通,她有些闷。自己一个人去了趟洗手间。
冰凉的水哗啦啦流着,洗完手,准备开门出去。
忽地,隔壁门嘭一声,随即的女子的尖叫声。
温浔吓一跳,以为是有人摔倒了,连忙转身去看,眼前一道黑影铺面而来,她本能往后一退,一件黑色蕾丝边的胸.衣落在脚下。
男人粗重的喘息丶女子压抑轻哼的呻.吟,一潮一浪丶似极致的痛苦又极致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