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此言一出,原本还三三两两的凑过来,准备看看热闹的行人,瞬间恍若秋风扫落叶一般,四处逃窜,眨眼便没了踪影。
项姿禅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张延龄’这三个字,在京城百姓中的杀伤力这么大。
“张...张延龄....”
被压倒在栏杆之下的虬髯大汉原本还在拼命的挣扎,瞪着豹眼怒视着面前抢自己图鉴的人。
待听到‘张延龄’这三个字后,他瞳孔登时便是一阵收缩。
脸上虽然依旧带着愤恨,但表现的却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露骨了。
异色腕力被这一击打倒之后,显得极其萎靡。
虽说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可愣是尝试了数次方才重新爬起来。
汉子依旧怒视着张延龄,脸上的愤怒消减了不少,眼眶却是变得有些通红,那表情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寥寥围观的人,包括茶摊的老板都没敢上前帮扶,最后还是腕力踉跄着将他身上的栏杆挪走,艰难的将他扶起的。
腕力拾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根竹竿,交到了虬髯汉子的手中,旋即便又想要冲向喵喵,结果被虬髯汉子一把扯住了。
对面那只猫只是一击就把腕力打成了这样,张延龄身后还有一只大犀牛根本就没动手。
自己根本就没有胜算...
而且....
对方当街殴打锦衣卫,还拆了庆云伯的府门。
这些个罪行,随便放在哪个人身上,不说诛九族,起步都是砍头,而人家...
目前看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人家是皇帝的小舅子....
惹不得....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正皱眉鼓捣着图鉴的张延龄,道:
“建昌伯....草民家中尚且有事,得回了....请问可以将草民的图鉴...还给草民吗?”
张延龄闻言,一直紧盯着图鉴的双眼,这才缓缓抬起,认真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此时他才发现,面前这汉子缺了一条腿,此时正艰难的拄着一根竹竿,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
张延龄上下反复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图鉴上,他手指如飞,频频点动,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口中道:
“二爷有要紧事,需要征用你的图鉴。你可以再等一会再回去,二爷从不亏欠别人,会赏你一个滔天富贵的...”
虬髯汉子闻言,握着竹竿的粗壮手臂上青筋渐显。
他呼吸变得极其粗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后,面色逐渐舒展开。
他眼眶通红,强打着笑脸道:
“图鉴二爷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能帮上二爷,是小人祖上积德...只是,小人全家的积蓄都在这图鉴之中,二爷能否高抬贵手,给草民留些生路?”
此言一出,张延龄原本正在图鉴屏幕上连番勾勒的手指微微一顿。
仅仅一顿,张延龄便再没了其他反应,他头也没抬的继续勾勒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愈发的快了起来。
“二爷...”
那汉子见张延龄如此反应,脸上写满了绝望,却依旧是不敢有过多的动作,手中的竹竿被他握的不住颤抖,连带着他全身都在不住颤动。
项姿禅面上毫无反应,不动声色的将步子往后退了退,离张延龄远了些。
原本正站在铁甲犀牛身旁,小心的啃着馒头的张鹤龄却是眼睛放光,打起了精神,连忙快步跑到了茶摊旁。
他并没敢离虬髯汉子太近,只是走到了张延龄身前,有些慌乱的咽着口中的馒头,口齿不清的问道:
“你余额里还有多少钱?”
虬髯汉子听了张鹤龄的询问,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沉默半晌,咬牙道:
“三两七钱五分....”
【明朝因为政策原因,士大夫囤银贬粮,低买高卖。通货膨胀极其严重,在中后期持续了150年以上的金融危机。
在南明永历年间,货币单位由大到小为“两”、“钱”、“分”和“文”。
其中,1两银子等于10钱银子,1钱银子等于100分银子,1分银子等于1000文铜钱。】
(本文设定:1两=10钱,1钱=10分,1分=20文)
张鹤龄闻言眼睛登时一亮,连忙抓着张延龄的衣角摇了摇,小声欣喜道:
“二弟!他说这图鉴送给咱们,给他三两银子就成这图鉴咱们转手一卖就能得300两啊!咱们有钱了!”
那虬髯汉子听了张鹤龄这话,身体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了。
原本便已和二人拉开距离的项姿禅闻言,又是不着痕迹的往一侧踱了两步。
张延龄并没有理会二人,又继续在图鉴上来回勾勒点动了几下,见自家大哥离得有些近了,便直接一把将张鹤龄划拉到了一边。
他又连番点动了两下,便直接将图鉴递还给了那虬髯汉子。
汉子接过那图鉴时,通红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不解的看向了张延龄。
他有些不明白了。
这个京师中欺男霸女出了名的国舅爷,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便将自己的图鉴还给自己了?
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那汉子尚在狐疑呢,这边的张鹤龄却是不干了,他大喊着:
“造孽啊!你个败家玩意儿...那东西能卖三百两啊!”
他叫嚷着,张牙舞爪的便要上前抢夺,那汉子吓得连忙将图鉴捂到了自己怀里。
然而,张鹤龄刚冲过张延龄的位置,便被张延龄一把扯了回来。
“大哥!你作甚呢?!”
张延龄眉头紧皱。
“你个败家玩意儿!人家都说了!那是送给你的!送给你的你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