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看向苏朝,“想要戒掉这种「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可是……”苏朝一怔,低头看向晕过去的宇文舟,“这样会很痛苦,没有人可以承受住这样的痛苦……这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比死还残忍吗?”顾明月问道:“比起永远消失,灵魂不在,痛苦只是暂时的,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不算什么。”
苏朝咽了下口水,呆呆的点了点头。
是啊,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生活才有盼头。
苏朝整理着宇文舟半干的头发,口中喃喃自语:“阿岱,你忍一忍……一切都会结束的。”
屋外,狂风夹着雨发出阵阵呼啸声,吹的瓦片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至于那个蹲在角落里、陷入自我怀疑的小义,没有人去管他,他们都当他不存在般。
顾明月不认为能制作出这样药的徒弟如她所见的这样。
有的时候,人是会伪装的。
她记得有句话是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狐狸学妖精。
由于她经历了前世的洗礼,把很多东西看的很轻,就比如说人命。
那么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阿朝,也不可能只是个只知道依赖姐姐的妹妹。
否则,云雪、韩修、摒尘这些人,又怎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顾明月看向苏诩,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我似乎知道怎么为你解除体内的蛊虫了。”
苏诩心下一动,正准备说话,蹲着的小义问道:“什么方法?”
“你觉得呢?”
“没有。”小义摇了摇头,“这蛊没有解除的方法,你在骗我。”
“什么骗?”苏诩问道。
“呵呵……”小义抬头看了眼苏诩,摇着头哑然失笑,“以你的智商很难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不是有个师父,把他叫出来,让我看看他是怎么教徒弟的。”苏诩怒道。
“他……”顾明月淡淡说道:“他没有师父。”
“哈哈哈哈……”小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捂着头大笑着,“什么叫没有师父,你娘的在胡说什么啊,他在房子里睡觉啊……”
“什么……?”
苏诩看着地上开始癫笑的小义,是了,师父什么的他只听见小义在那里说,来这里这么久了,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他出来维护自己的场子。
原来,那只是小义幻想出来的人,而顾明月二人便是观看他一来一回的表演观众。
苏诩默默拿起一把椅子,往小义身上狠狠砸去,椅子砸在小义身上,顿时砸的半天笑不出声,椅子也稀巴烂。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苏诩骑在小义身上,狠狠掐着他的脖子,掐的他眼睛翻白,眼球都要凸出来,“他娘的,原来就是你供蛊给他们,把老子害得这么惨,你他娘的真是该死啊……”“咳咳咳……”小义用手捶打着苏诩,在死面前本能的求生。
就在小义以为自己会死在这莽夫的手上,脖子上的力突然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一张狰狞的脸,他笑的比他还要恶心胆寒。
“我说过,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就这样让你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顾明月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脸部不断变化的小义。
“唔唔唔……”小义拼死反抗即将塞到喉咙里的东西,大声喊道:“你们不想救哑巴了!”
苏诩手一顿,像看傻子一样看小义,他们刚刚不是说了方法吗,难道在这里的不是这小子?
“你在说什么屁话!”
“哈嘿嘿……”小义面部扭曲的狞笑着,“你们说的那是什么狗屁法子,不过你们要是想让他死在痛苦中,大可以那么做……还大言不惭说解蛊哈哈哈……我说过,我的药,从来没有问题!”
“我他娘的学了十几年的巫蛊,这是我做的最毒的,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解……嘿嘿嘿……你要是想变成外面那些怪物一样,你就动手杀了我!”
“那些人都该死,不,所有人都该死!要不是他们,我这些年怎么可能活的这么痛苦这么畸形!”
小义越说越疯癫,“要不是他们把我爹娘沉入潭里,我又怎么会成为人人喊打的杂种,还被那个畜生抓到笼子里做药童,去喝那些不是人喝的东西……他们亲手捏碎了我的良心,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们活该!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出去,没有人!哈哈哈哈……”
“我们没有时间听你的悲惨经历,告诉我,怎么治他和解蛊。”苏诩皱着眉头说道:“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可以啊,不过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你快活的死掉?”苏诩冷笑,“岂不是便宜了你这种怪物。”
“放开他。”
“放过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明月看了一眼单手撑着自己身体的宇文舟,继续道:“放开他吧,他比你想象中的还想活。”
苏诩顿了顿,最终还是松开了掐住小义脖子的手,起身站在顾明月身边。
顾明月看向宇文舟,“你好些了?”
宇文舟吃力的摇了摇头,“没有,但是谢谢你放过他。”
“我也想听听你的理由。”顾明月淡淡道。
“苏姑娘,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他不是怪物。”宇文舟失力般的躺在榻上,无力的笑着,“他从前只是一个在生活的夹缝中艰难求生普通人,却要品尝着世间所有的痛苦……一个常常面对死亡,被世界逼疯的人罢了……如果我有能力,我也想杀光那些害我家人的人……苏姑娘,这多残忍啊。”
他的目光,有着错综复杂的痛楚,仿佛隐忍,亦仿佛凄楚,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难过。
小义嘴角的笑抑住,他呆呆的看向宇文舟,他不明白自己明明隐藏的这么好,却被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剖析的清清楚楚。
“那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顾明月顿了一下,在小义惊恐的目光下缓缓道:“他拿你当炼药容器。”
宇文舟躺在榻上,呆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他。”
“可是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苏朝忍不住道,她已经哭的声音嘶哑。
“是真是假,又能如何?”他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很谢谢你为我担心为我流泪,甚至将你的过往告知我。可我不是阿岱,我只是宇文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