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叫道:“我要吃鱼干!!”
女人也不惯着她,将女童抱到怀里,看也不往卖鱼干的摊子上看,快步走了过去。
梧桐牵着月姐的手,她惊讶地看着那个被抱着远去的女童,一时以为自己认错了对方的性别。
女娃娃也能在父母面前胡闹吗?她在村里识得的女娃娃们,哪一个敢和兄弟一般对着父母要个什么东西呢?
“看什么?”月姐跟着看过去,她笑道,“那孩子还小呢,看着才三岁左右,正是不懂事的时候,打也打不得,骂也听不懂,过上几年就好了。”
梧桐迷茫的听着,她这才发现,街上走动的不止有男娃,还有许多女娃。
她们都很小,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她们……她们就像男娃一样——也不那么听话,也会对着父母耍赖,也贪吃。
“月嬢嬢……”梧桐抓紧了月姐的手,“她们、她们不怕挨打么?”
被打了可怎么办啊!她多想冲过去拽起那个在地上打滚的娃娃,让她爹娘不要打她。
月姐愣了愣,她问:“你爹娘常打你?”
梧桐摇头。
她爹娘其实是不怎么打她的,爹眼里没有她,在她的记忆里,爹总是沉默的。
娘也不打她,娘只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她,那眼神跟针一样。
奶会打她,可也不会打狠了,怕打出毛病反而要花钱去抓药。
可她就是莫名的怕,莫名担心自己会挨打。
“二妞的爹娘就总打她。”梧桐突然说,“她大弟弟落水里淹死了,那天她没在家看弟弟,上山摘野菜,大弟弟自己出了门,她爹娘就总打她。”
梧桐其实记不太清二妞的样子了,但有一件事她却记得很深:“她被打死了。”
“扔到河里,身上的皮都被打坏了。”
月姐叹了口气:“她命不好……”
梧桐没说话。
“我娘要我听话,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挨打。”梧桐抬头看月姐的下巴,“可月嬢嬢就不用听话。”
月姐拍了拍梧桐的头:“你娘说的也不叫错,在乡下地方不听话,那不就只能挨打了么?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逃进山里,只等着死罢了。”
“梧桐。”月姐认真道,“长辈的经验,往往立足于他们成长的环境,你不必去分辨他们是真心还是恶意,有用你就听,没用,你就当耳旁吹过一阵风,不必争论。”
“像我,就只能告诉你,你要过得好,要不挨打,就要往好地方跑,就要自己有立身之本。”月姐,“你还小,有些话我说说深了你也难明白,只记得一件事,留在青州。”
“哪怕你爹娘叫你回去,你也不能回去。”
梧桐点头。
她是绝不会回去的,她宁愿留在这里当个小叫花子。
月姐:“这就是我的经验,往大地方跑,往好地方跑,只要有一点机会就要死死抓住。”
“等你长大了,你有了自己的经验,或许你向孩子说的话,也就与我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