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亲 作品

第一场 和睦餐厅(第2页)

    “唔……姐……姐姐……”

    一段小声的抽泣扰断了笛子的心绪,在前排餐桌之间徘徊着的一阵呓语,即使嘈杂的环境也被它打乱了,笛子稍感清醒,再次注意到了前面那个瘦弱的男孩,发现他又在呕吐了,并且喃喃自语,男孩不时伸出手指向前触碰,坐在他前面的正是白衣女孩百合。笛子留意到男孩在哭泣,而他呼唤百合时的语气和姿态,简直就像在喊救命。

    再看百合,她依然聚精会神低头吃饭,忙碌的双手有条不紊地左右挥动,无论饭食还是饮品都能均匀而有节奏并且准确无误送进那微微张合的唇齿,她面不改色,分秒不歇,完全形成一套有规律的吃法,令人叹为观止。至于身后传来的男孩的“求救”,百合并非没有听见,从她时而减缓的吃速,以及起伏不定的坐姿,就表示她正在倾听他的哭求。

    瘦弱的男孩,似乎已经连半粒米也咽不下去了。笛子并不认为那是个神经病,反倒觉得他是有难言之隐,否则也就不会有向百合求助的举动,而究竟是饭菜过于可口还是他吃饱了撑的,虽然这不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男孩持续不断的呕吐除了让笛子倍加恶心之外又有了一些不安,他记得刚才纯娘似乎特意检查了男孩餐桌的上下,因为没有发现可疑而走开。假使看到有人呕吐,她又该作何反应呢?笛子预感到了一种结果,即便还不确信他身边的美女究竟在监视什么,以及她和大叔还有老板娘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默契。那么,在这三人近乎严密的监控下,男孩是如何做到一次又一次呕吐而不被发现,他吐出的东西又究竟去了哪里?

    莫名的好奇与怀疑促使笛子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瘦男孩呕吐动作的瞬间上,不多久,一种想吐的冲动便浮上心头,如果不是视力极好,笛子简直无法相信:男孩用筷子的末端勾住自己的衣扣,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拉开衣领,这时口中的呕吐物喷落而下,恰好掉进衣服的内侧,紧跟着筷子松离,衣襟便合上了。原来他就是以这种方式不间断地重复一个动作,足够迅速地使呕吐与拽衣领的动作频率相契合,从而最终达到隐蔽的目的,如此吐法,虽与百合、酒精的吃法背道而驰,但其节奏却足以和二人相比,真是异曲同工之妙啊。

    瘦男孩所穿的衣服,便是餐厅里绝大多数人统一穿戴的灰色外套。笛子现在总算了解为何这里四处飘散着难闻的气味,只因有人深藏不露……若是再这样待下去的话,就算不被熏死,恐怕也会恶心致死,笛子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这时,靠在身旁的纯娘仿佛惊醒了,她直起背来,轻轻晃动头发,目光显得呆滞,笛子见她面带困意,心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可这怎么开得了口呢,眼瞅着美女微伸懒腰起身而立,笛子意犹未尽,更因未能来得及碰她一下而感到懊恼。纯娘离开座椅,继续向前观望,而那瘦男孩不知何时也已停止了小动作,如同掐准了时机,纯熟得像个应付监工的老手。

    纯娘走向前去,在瘦男孩身边打了个圈,没发现什么,而后略显无趣地走开了。大叔和纯娘不约而同来到餐桌的前排,大叔表示他那边也没问题,于是两人在老板娘的默许下相继回到工作间,并且关上了门,就连老板娘自己也困得眯起眼。餐厅的气氛开始枯燥乏味起来,异常单调的吃喝的声音和饭菜的气味填充了人的听觉和嗅觉,摇摆着的餐具驱使着一个个失去灵魂的肢体,他们就像是幽灵,笛子庆幸自己仍是活着的存在,而这种感觉正在随着时间的延续而消褪,这令他深感恐惧。

    “姐……姐姐……”

    瘦男孩终于再度呕吐了,从胃里翻出的东西溅得到处都是,他两手在肚子上胡乱地抹着,一股股菜汤状的汁液从衣服扣中向外溢出,那件神奇的外套已然盛满,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吐了多少,他脸色泛青,咳嗽并发出哀吟,似乎达到了身体极限,他加大了呕吐的动作,朝着饭桌喷泄,他好像完全算准了时间,就等纯娘他们松懈的这一刻偷偷完成一次猛烈的发泄,以便能够得到暂时的解脱,虽然经过周密计算,倾泻量依然持续超过他所能控制的范围,看起来他已经无法收场了。

    “呜……姐姐……”

    男孩不断向百合发出祷告,汁液几乎溅到了女孩洁白的衣装,百合的背轻颤,两只手的动作越发缓慢,她安静地思考,倾听男孩的祈求,默默地计算,终于她侧身转面,轻快地审视了身后的状况,她的身形显示出一种不堪重负的柔弱,精神透着悲凉,眼睛里却满含安抚心灵的光。难道说她动了恻隐之心?这一切令笛子突感诧异,作呕的场面已不足为奇,被定格的是百合的神情。

    百合飞快转过身来,同时伸出左手,从瘦男孩剩余的饭菜中取走了两盘,迅速混在了自己的食物当中,而后将光洁如新的盘子以同样敏捷的速度递了回去,盘中则整齐叠放着洁白的餐巾,就像一套严整的程序,闪电一般完成了变换,而这一切竟毫无破绽,即使在老板娘的眼前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瘦男孩顾不得惊讶和发出回应,匆匆拿起百合给他的餐巾,慌慌张张擦拭自己的餐桌以及地面和座椅,将那些污迹一滴不留地擦掉,最后再把衣服弄干净,翻开衣领把餐巾塞进去藏好。

    “噢,该死的……”

    笛子目瞪口呆,百合温柔却惊恐的眼神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女孩柔弱的背影默默牵动着餐具,依然是那么的有节奏,笛子的心被刺痛了,在持续的痛中感动,他完全不明白她那样做的目的,如此善待了别人而作践了自己,她是多么的伟大,看看那些散发腥味的饭食,想象着百合所承受的一切,笛子已失去作呕的心情,只想过去把那男孩揍扁。

    瘦男孩渐渐恢复了精神,仰头喘息,一会儿扭扭肩膀,一会儿抠抠鼻孔,而不再搭理那些令他头痛的食物了。古灵精怪的家伙,一开始还叫人觉得可怜,现在反倒嚣张起来了,他左顾右盼,像在寻觅下一个机会,两只盛着饭菜的碗碟早已拿捏在手,不多久便被他不动声气地朝后一塞,推到后面的餐桌上,不足一分钟,又被再次转移,后面的食客如法炮制,两盘棘手的饭菜最终落在了一张碗碟堆积成山的饭桌上,成功混杂在了某人的饭食里,那便是酒精了。

    瘦男孩得意忘形,继续贪婪地转运自己吐出的以及消耗不了的东西,比起这小子的无耻,那个还一无所知的白痴酒精也已接近了狂态。即使吸食着别人的口水也毫不顾惜的酒精,此刻体态臃肿、满面通红、眼球充血,两只浮肿的手塞满食物,机械似的朝口中填埋,嘴里不断流出酸水,还隐隐叫着“好吃、好吃”,这家伙,也该到了极限吧?

    不会爆吧,笛子惊想。餐厅目前的状况让他心里很不踏实,显然已有人破坏了潜在的规则,令他真正担心的不是酒精喷爆,而是那些在突然消失的严密监视网下得以活跃的小动作,如果这是老板故纵的手段,那么也许有人已经中了圈套。一时间,笛子又觉得口渴了,忽然听到一声激烈的碰撞,看见纯娘几乎是破门而入,她面红耳赤地从工作间冲进了餐厅。

    食客们惊慌抬起头,停止了进餐。纯娘身着黑衣黑裤,大步流星走来,后面则慢吞吞跟着一言不发的大叔,而老板娘则已褪去睡意睁开凶怒的双眼。纯娘飞步来到瘦男孩跟前,竟使那小子立刻打起了哆嗦,餐厅奇迹般进入难得一遇的宁静,纯娘的形体此刻焕发出极度动感,眼珠散着明美的光,面孔透着火热的温红,艳丽得难以接近。

    “你!被取消资格了!马上离开!”

    纯娘急快地捶了两下桌子,吓得瘦男孩心惊肉跳。跟进的大叔开始细细盘查四周的餐桌,从每个人的餐具、身体到桌上、桌下的污迹,食客们纷纷起了连锁反应,有的迅速舔食自己的衣襟,有的偷偷捡起地上的饭渣吃掉,还有的系好衣裤把身体裹紧……而这一切都是在老板娘的怒视下完成的。全场唯有酒精一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吞咽食物,显得有些神志不清,天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然而百合却和别人一样,身体窃窃发抖,她侧着头,表现出不安甚至惊恐,目视她的细腻深情,笛子顿然有揪心之感,万千感受在心里涌动起来,沉闷了许久的他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

    “喂!快把那该死的可乐给我!”

    一声急猛的叫喊使得一团慌乱的餐厅又立刻恢复了秩序,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空空荡荡的餐桌上仅有一瓶浑浊的白开水而已。笛子真的怒了,他拍打着桌子,怒火与老板娘的怒气相互对峙,纯娘摸着心口、脸红了大半,旁边的大叔则一脸茫然、措手不及的点头。酒精怒视回头,嘴里憋足了食物上下抽动,笛子猜他是想说“闭嘴”。

    “呵呵——有的人消化不了,有的人却还吃不饱,唉……”

    纯娘拽回了转身的大叔,轻声叹气。酒精仿佛听到了纯娘的赞美,激动得眼泪打转,端起盘来继续狂饮猛吃。瘦男孩则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听着纯娘敲击桌面的每一次声音。笛子并不理解纯娘想要表达什么,显然那不是针对他的,他依然是被无视的,但纯娘始终站在瘦男孩旁边不肯离开,那阴郁的淳美表情保持得越久,就越让他感到不自在。

    “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我来揭穿你?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也可以走了——”

    纯娘忽地转回身去,朝着百合惊恐的面庞吹去一口阴凉的气。女孩脸色煞白,像冷不防被射中一箭,半天答不上话来。

    “是她,是她把我的盘子抢走的!我……我什么也没做,全是她干的!”

    瘦男孩突然指着百合猛跳而起,面相窘迫的他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纯娘捂住鼻子后退,百合一张失魂落魄的面孔此时全然展示在了笛子眼前。

    “噢,见鬼……”

    可怜的百合,无耻的小人,令人发指的蠢货……这该死的泛滥食味的监牢,眼前的一幕幕在笛子的心中灼烧,纯娘那个妖艳似魔鬼的女人就像是摧残他精神的食粮,她冷笑着,面对惊恐万状的百合,她显得有点惊奋,她拽起百合的手大声叫嚷道:“看吧,瞧她都做了些什么!”

    菜汤的污迹顺着纯娘粉嫩的指尖缕缕下滑,附着在女孩白嫩的皮肤上,炙热的呼吸和香水味冲散了四周的腥气,百合低吟之时面容羞怯,纯娘全然不顾紧紧锁住她的手腕,她们在食客群的中央轻微拉扯,冰冷的目光相互吸引,肃静的餐厅暗流涌动,在笛子眼前,两个极美的女人的对峙瞬间达到了白热化,形势变得异常严峻。

    “疼……”

    百合轻轻摇首,半抬起头,明澈的黑眼珠里萤光闪闪,红润的脸颊挂着无辜和乞求的表情,不敢窥视,当洁白的手臂被举过头顶,卑耻之心也在隐隐作痛,不是吗?

    “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快点离开啊!”

    纯娘扯住百合的手腕,奋力将桌上的餐具推搡到一边,并且招呼身后的大叔前来助阵,大叔却是按步不前,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恼羞成怒的纯娘随即用腿挤开桌椅之间的空隙,死死挟持住百合安静发烫的身体,这个妖艳的女人,难道她疯了吗。

    “快点啊!”

    无情的推扯之下,伴随着百合渐渐招架不住的肢体语言和羞愧恐惧的神情面貌,从纯娘身上不断显露出的是躁动与憎恶相交织的暴美,冷寂的餐厅里到处是漠然、卑微的目光,仿佛百合那炙热的喘息和一声声隐隐的疼还不足以震撼人心。

    笛子僵坐在后面,心中滚烫的血液无端地翻腾,他紧捏着双拳,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两眼无神,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如此极端的斥辱令他感到莫大的悲愤,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就要炸裂了,天哪,这触目惊心的一切竟能深深刺激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耻辱和恐慌,他想站起来,他想逃走,但是梦魇般的力量将他牢牢锁在墙角的座椅上,让他变成一个十足的观望者,目视百合苦苦哀求告饶的窘态,倾听耳边如磨牙般纯娘的尖叫声:

    “你做了这么无耻的事情!还不快滚吗——”

    拼命撕扯百合头发的纯娘猛然撒手,抽出细柔的玉臂像湿冷的鞭子朝着百合红嫩的脸左右挥舞开去,滚热的汤汁飞溅,饭香在空气里沸腾,怦然回响的掌音波及到整间餐厅,耳光的威力使得百合无力挺起身来,仅仅两个巴掌便让她全身战栗,真解恨!

    笛子拔身而起,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达到了承受力的极限,大脑嗡嗡作响,剧烈的头痛和心跳压得他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渗出冷汗的双拳支撑着身体,无法幻灭的影像在心中猛烈地燃烧,叫他身不能动,生不如死。

    “对……对不起……”

    百合轻捂着通红的脸,唇齿发抖,低垂的双眼不敢示人,神情恍惚的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残食,把桌子简单地收拾好,然后异常辛苦地提起自己的背包,起身鞠躬状绕到纯娘的背后。动作越发迟钝的百合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情,她低着头缓步离开,半走半停,然而直到她最终出了那扇大门,也没有谁能够看清她究竟隐藏了些什么,除了她的那张史上最干净整洁的饭桌,人们唯一能够嗅到的只是清淡且深久的泪水味道。

    笛子的喘息加重了,靠着桌椅沉缓坐下,僵固的身躯似得到了解封,闷重的心累得没有滋味,只有拙劣的感官四处游走。纯娘依然伫立在餐厅的中央,她目光灼热,香汗淋淋,妖娆的姿态更近威严。迎着大叔的叹息,瘦男孩抖了抖衣襟,幸运的他总算安下心来,虽然不知少了姐姐的庇护能否再逃过一劫,但现在还是继续偷着乐吧。在威猛的老板娘眼皮底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食门秘技,唯有始终不曾停歇的酒精在狂饮暴食中成为奇迹。

    收银台上德高望重的老板娘瞪圆了双眼,满怀成就感。寂静的餐厅渐渐恢复了往时的喧嚣,食客团以排山倒海之势加快了进程,用餐具奏出了气势恢弘的交响乐,饭食蒸腾起雾夹杂着人体排出的不同气味,掩盖不住的是油腻的嘴脸、奔放的神情,他们挥洒着热汗和油汤,舞弄银白的牙齿和火红的唇舌粗犷地咆哮,吞食手指,啃咬筷子,撕舔盘子……

    猛烈的观感冲刺着笛子将要崩溃的神经,他强忍精神败亡的苦痛,头晕目眩地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向前走着,在乌烟瘴气里艰难穿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纯娘急促的问讯:“喂!你还没给钱呢,站住!”

    那足以令普通食客心惊胆寒的催喊,加剧了笛子身心的极度恐慌,离逃的步调却是异常的从容沉静,他奔抵餐厅出口,直至诀别也再不回头。夺门而出,新鲜的冷风呼啸扑来,随着一声推撞,将两扇沉重的大门封闭,惊涛骇浪般的餐具声响息止了,黯淡肃穆的门墙上凸显出肥大的招牌——“和睦餐厅”。

    凄冷的夜空,明月冰洁如雪,沉寂的街道,路灯与繁星光芒相辉映,忽明忽暗的大屏幕上依旧活跃着光彩斑斓的影子。静静地喘气,深沉而持久,脉望去,夜景茫茫,早已不见了百合的身影。笛子轻咳几声,感到喉咙干涩,浑身乏力,无意间回首,看到路灯下有个明亮的小店,精致的店面映照在街道,橱柜中稀疏排列着甜点,散发出怡人的清香,在店铺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种类繁多的饮品,也许是这个城市过于璀璨,以至于掩盖了这家外卖店发出的光芒,它在笛子先前走过的地方被遗忘了,直到此刻,笛子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迟钝。

    “老板,来杯可乐。”

    “您是要大杯的还是小杯的?”

    “大杯。”

    “好的,您要普通可乐还是无糖可乐?”

    一位店主模样的中年男子守候在柜台前,机器轻轻摇转,溢出的水汽沁人心脾,洁净的空纸杯整齐停放在前,笛子微缓吸气,闭目若有所思。

    “普通吧。无糖里面混入了花香的味道,虽然甜美,却少了那份甘冽,没有了灵魂的感觉。”

    “想不到您对可乐竟有如此深入的研究,真让人佩服呐。需要加入冰块吗?”

    “加冰,很多的冰。”

    冷风吹着身体,心也在缓慢降温,透过店主忙碌的身影,嗅着可乐奔腾流淌的鲜活和浓郁,听着冰块碰撞的清脆,笛子只是默默守着这份短暂而久别的期待。

    “好了,您的普通大杯加冰可乐,请拿好——”

    “我这里……只有一张一百元钱。”

    “没关系,我可以找给您啊。”

    传递之中的可乐,像冰山在岩浆里游动,生生不息,冰润的液面滚滚沸腾,喷发出醉人的清冽,纸杯上还留有手心的温度。

    “找您九十七元,请收下——”

    “好。”

    “请慢走,当心别洒了。”

    “嗯。”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伴着店主的叮咛走出不远,笛子侧身停步,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他感到轻松了很多,脚下的路继续延伸向前,月色朦胧,在这个清冷的夜晚,当解渴的良药穿过喉咙,身体的疲惫也在消褪,无论多么寒冽,只要温暖了心,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