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你这个问题也太宽泛了吧。”



    陈沐人耸了耸肩：“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回答。”



    “说的也是。那么就换个话题吧。”



    克洛罗马诺笑了笑：“你认为，‘我’是什么呢？换句话说，对于‘我是谁’这个经典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这可真是和某些人当年的问题重合了啊。”



    陈沐人摊了摊手：“硬要说的话，那便是一系列意识的自我认同。不过这样有些不公平，毕竟‘先’是无法认同‘后’的。”



    “而且认同也不是认可，对吧。”



    克洛罗马诺轻轻一笑。



    “是啊，从我获取的记忆中也可以看到无数的案例。”



    陈沐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若是让年青时的那些人看到他们年长后腐朽颓败沾满现实臭味不再有着一丝希望闪耀的样子，也许会忍不住杀了对方也说不定呢。”



    “哈哈，说的也是。说到底，随着‘时间’的推演，一切喜怒哀乐爱恶欲，都会被修正成截然不同的东西呢。”



    克洛罗马诺笑着拍了拍手：“你之前也和我说过有关庇护神教的事情吧。”



    “咦？我并没有说过啊。”



    陈沐人的表情有些愕然。



    “是吗？”



    克洛罗马诺对此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所进行的活动，便是教会神相使去用因果来解决自身的感情欲望，你喜欢这种策略吗？”



    “我不喜欢。”



    陈沐人淡淡的说到：“宝贵的东西被浪费掉了。”



    “那就是圣子一直在说的那个吧。”



    克洛罗马诺将手放在胸前：“你所追求的，人类存在的闪光？”



    “正是。”



    陈沐人缓缓闭上眼睛：“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话题，我还是更在意实际的情报。能让我看看你最初的人生吗？”



    “诶？”



    克洛罗马诺露出的惊喜的眼神：“既然陈沐人先生感兴趣，那就让你看看吧。”



    ……



    我出生在权家下属的罗马诺家族，虽然也算是贵族，但是因为长时间的人才匮乏，毫无疑问已经坠落到了贵族阶层的底部。而相应的，罗马诺家族也迁出了权家的中央区域，转入了勉强还算繁华的尚贤道的过渡区。虽然离核心区有一段距离，但好歹成为了过渡区一部分的土地主，因此整个家族也并不算是太过焦虑。



    我从小就很聪明，因此被视作家族的希望，这也许是拜神相所赐——没错，就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掌握了神相。正如所有的早期神相使一样，神相会强化拥有者的身体——无论是肌肉，大脑，免疫力都会得到增强，而对大脑的增强往往也会对神相使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响。在我身上所产生的，便是惊人的共情能力，尤其是对于负面感情的共情能力。



    这毫无疑问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在尚贤道道主大叔将担忧完美的隐藏于假面之下时，我一眼就能看穿，并且成功的让他开心了起来。当中央的特派员强忍着怒火而来巡视时，是我阻止了母亲在无知的情况下愚蠢的踩上地雷。就算是街坊邻居，我也一下子就能看到他们的痛苦与焦虑，而且每一次都能用正确的方式去消除他们的负面情绪。



    因此大家都说我聪明，机灵，温柔，体贴，懂事，说我是一个好孩子，说我能成大事。我每一天都活在赞美中，每一天都很开心。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理解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