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隐山 作品

第 258 章 基地(第2页)



    也就是冰毒。这种药物被当作巧克力一样分发给士兵,令士兵不会感到疲劳和恐惧,日夜行军作战,直到战后许多人也深受其害。



    而这个基地的实验虽然并未取得成果,然而却制造出了琴酒这样的异类。并且在时隔多年之后,令一群不速之客歪打正着地找到了一种新型化学毒品。



    从影山步卧底毒窟那次开始,琴酒就注意到了欧洲的新货,这种东西效力非常强,但产量并不高,所以流行程度会受限。他就没有关注太多,毕竟他的主场在日本。



    但根据资料来看,似乎源头正是这个基地。货物制备出来之后,通过火车西向流入欧洲。这个基地并不算太靠东部,因此只要依靠卡车运出山谷,搭上火车便一切顺利。



    随手翻了几页,沉思中的琴酒察觉破空声袭来,他下意识闪避,然后胳膊上一阵刺痛。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插着一根细长的针管,针管里还有一些液体,但因为惯性原因,绝大多数液体都被推入他体内。



    什么东西。



    琴酒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桌子后面。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吹筒。他刚刚用吹筒给琴酒吹出了一支带有药物的针筒。



    “你好。”那个人竟然很镇定,甚至还有闲心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实验员。我叫做阿列克谢。”



    琴酒单手拔枪指着阿列克谢,却没有立即开枪,厉声道:“什么药?”



    这并不是麻醉剂。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甚至肌肉紧绷。一股强烈的疼痛和燃烧从他的胳膊传遍了全身。



    “我只是做了一个实验。”阿列克谢举起双手到脸边,手指都在轻微打颤,却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我想看看这种药物对人体有什么效果。”



    他快速而呆板地喃喃自语,“我是为了科学的进步,为了人类的未来。这种药物可以创造出超级战士,可以让人类拥有无限的可能。”“你以为你是上帝吗?”琴酒冷笑, 单手握住被注射过的手臂。



    “我不是上帝, 我只是一个科学家。”阿列克谢说,“而且我不是随意玩弄别人的生命,我是有目的地改变别人的生命。我要让他成为我的杰作,我的伟大发现。”



    “什么药物?”影山步察觉到了这边的反常,迅速冲上去将阿列克谢制服。



    阿列克谢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挣扎着说,“这是我根据遗留的纸质资料研发出来的……他们只在乎毒品,谁他妈的是为了毒品来这个鬼地方的!”



    “少说废话!”冰冷的枪口抵着阿列克谢的后颈,用力碾,影山步用俄语厉喝,“药什么效果?有没有解药?”



    “你不知道吗?”他反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对实验室之外的人说话,甚至笑了起来,“这种药物没过动物实验,一例活下来的都没有,但是有很有意思的反应……我想看看在人体上会发生什么。”



    “你……疯子!”影山步愕然,立即转头想去找琴酒。他不可能让琴酒死在这里。



    但下一秒,眼前一道黑影袭来,然后影山步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影山步找回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铁锈味。



    他的手枪不见踪影,爬起来之后,他看到研究员的身体倒在地面,头颅朝怪异的方向扭曲。显然脖颈被人生生扭断了。



    向外走去,墙角倒着几个人,身上都有弹孔,血泊从他们身下流淌出来,积成小潭。



    根据血液的状况,影山步发现自己没有昏迷太久。



    琴酒到底产生了什么反应……至少在琴酒死亡之前,他必须找到对方,否则一切都完了。



    套上大衣,影山步快速向外奔去。长长的走廊传来不知何处的回音,激烈的交火声格外刺耳。



    影山步手里没有枪,但是有匕首。等他赶到现场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食堂大门洞开,一道高大人影伫立原地,银色长发凌乱地布满周身,周围横尸满地。



    “琴酒!”影山步喊道。



    他重重地放下心来。



    然而不等他多庆幸两秒,忽然就看到那个银发的男人转头看向他,眼神陌生而冰冷,单手举起手枪。



    青年眼睛微微睁大,随后一道炽热弹道擦过脸颊,身后有人应声倒地。



    但琴酒的枪口并未挪开,直直地指向影山步。



    两人遥遥对视。



    影山步感觉到了琴酒的杀意,心中一惊。他不知道琴酒身上到底产生了什么反应,但现在琴酒显然意识不算清醒。



    “琴酒,是我,影山步。”他说,“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一起来的。”



    但是琴酒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放下枪。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着一个陌生的猎物。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任何的理智,只有一种本能的驱使。



    影山步犹豫了几秒之后,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地上。琴酒看到影山步放下了匕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收起了手枪,冲向了影山步。



    影山步见状,连忙后退,这一刻他真实感觉到了危险。



    他尝试弯腰去捡起地上的匕首,但身前刮来疾风,他不得不就地翻滚躲避琴酒的攻击。



    但他发现琴酒的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比以往更盛,他可以预计只能接下几招,长时间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尽力闪躲,寻找机会。



    但琴酒不给他任何机会,粗暴得没有任何技巧,只依靠直觉和身体的优势,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紧紧地追赶着,毫不留情。



    最终,他被琴酒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琴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扭,就将他的右臂拽脱臼了。影山步痛得“呃” 了一声,感觉到一阵晕眩。



    琴酒趁机将他按在地上,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动弹。他俯身看着影山步,眼神冷漠而凶狠。他伸出手,掐住了影山步的喉咙。



    影山步感到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模糊。



    他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丝惨笑,嘲讽自己阴沟里翻船。



    青年躺在地面,看着琴酒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熟悉。他艰难地说道:



    “我是……你的……搭档……影山步……你还记得吗……”



    然而琴酒却没有回答一个字。



    眼神冰冷的男人显得格外陌生,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会,然后竟然低下头,在青年面上闻了闻,又顺着脸颊,隔空落到脖颈处热气蒸腾的地方嗅了嗅,又忽然松了手。



    银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垂到青年身上,脸上,甚至毫不怜惜地落在地上。



    影山步被琴酒的动作惊得一愣。他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琴酒……?”他喘息两声,低声呼唤。



    男人只是低头看着他,没有回答。眼神依旧陌生,除了敌意和警惕,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迷茫。



    这见鬼的药到底是什么效果!影山步心里一凉,只觉得一阵麻木。眼下研究员全都被琴酒杀光了,不,整个基地无一活口,这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



    被蛇咬了还得抓蛇去医院呢,琴酒中毒之后直接把下毒的人干掉了,这可怎么办。



    “琴酒,你听我说。”影山步说,“你现在不清醒,你被人注射了一种药物,让你失去了理智。你要冷静下来,想想你是谁,我们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男人却像是在依靠气味来判断熟人一样,仔仔细细地闻了半天,呼吸喷洒在颈侧,让青年皮肤都忍不住有些战栗,却也只能咬牙忍耐。



    终于,身上一轻。



    琴酒终于松开了桎梏。



    影山步苦笑一下,左臂撑着地板爬起来,然后给自己把右关节接了回去。钻心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然后他突然被人抓住手臂向内一拉,差点被他甩开。原来琴酒将食堂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食堂中央有一个炉子,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吞噬着噼啪作响的木材,旁边还堆着劈成合适大小的松木块,显然是这伙人给自己储备的过冬燃料,虽然不够用太久,但屋内只有两人的话,少烧一些也足以维持温度。



    影山步愣了一下,推开大门,就见到了琴酒的冷冽视线,连忙解释道:“我们的背包和你的外套都还在实验室,我去取。”



    最终,影山步身后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跟宠把包拿了回来。当影山步把琴酒的包塞到他怀里的时候,琴酒明显有点疑惑,但还是接了下来。



    回到食堂,影山步看着满地障碍,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他把这些人都扔到雪里,也算是一种天然的保鲜手段。



    食堂内部被这些人改造成了起居空间,地上铺着几个充气床垫,上面凌乱地堆着蓬松的被子。



    如果是短暂居住的话,正常来说不会用被子而会选择野营睡袋,从这些痕迹来看,这些人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影山步的手机贴身放置,即便如此,也因为低温而短暂关机了。他从背包掏出卫星机,联络上了组织,却发现今日傍晚开始有强降雪,并且是暴风雪。



    即便他们能够将房车开出去,也会被风雪堵在路上。一旦抛锚,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唯一的办法就是留在这里,等待恶劣天气转晴。



    “就算转晴了,我们的车估计也完蛋了。” 影山步叹了口气,挂断电话。他转头一看,赫然发现壁炉旁,琴酒竟然已经收拾出来一块空地。最干净的一张床垫上放着几床干净的被子,旁边堆着一些从墙角物资箱内取出来的食物和水。



    虽然意识不清醒,但收拾落脚点的动作倒是麻利。



    影山步暗自好笑,如果琴酒正常的情况下,这些活都是自己来做的。



    他把背包放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琴酒正坐在旁边低头把玩手中那把枪,影山步这才发现这竟然是自己的那把黑色伯莱塔。



    他有心想要回来,又担心触碰对方的警戒心,低声问道:“你的枪呢?”



    男人偏头瞥他一眼,没有搭理。



    好吧,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倒是一点没变。影山步撇撇嘴。



    他先前在实验室被琴酒打晕时,被切了侧颈,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隐隐作痛。他扯下衣领,伸手按了按,微微皱眉。



    “为什么打晕我?”他问道,但不会得到答案。



    他记得研究员说这种药在动物身上百分百致死,但琴酒现在除了精神混乱之外,情绪平稳,也没有任何其他对身体的负面作用。



    影山步伸手试探地握住了琴酒的手腕,对方只是垂眼冷冷地盯着他的动作,却没有躲避。



    于是他放心地搭上琴酒的脉搏。



    毫无异状。



    系统突然说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影山步愣了愣,然后真切地松了口气。系统从不说谎,虽然能提醒的时候不多,但至少他可以确认不会因为这次意外让琴酒噶掉。他本来都计划了好几套商城采购套餐了。



    这位任务清单的最后顺位, 可要活久一点。



    【那他这个状态会恢复吗?】



    【等。】系统言简意赅。



    影山步再度叹气。一个全盛状态的琴酒已经很难对付, 现在这个一言不发的琴酒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琴酒的无差别攻击显而易见,但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并不会攻击原本的友好立场的伙伴,否则现在谁站着还不一定。



    到底是依靠什么在判断行动呢。



    影山步歪头打量琴酒,思索未果,想去看看那伙人在这里的起居布置,如何洗漱。然而刚刚站起身,就被抓住手臂扯了回去。



    影山步始料不及,坐回蓬松的被子中。



    转头与琴酒对视,却没有在那双银灰色的眼中看到熟悉的神色。依然冰冷。



    但却不让影山步起身。



    影山步:……



    “我要去厕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懂,总之重复了两遍之后,他成功地站了起来,琴酒却一同跟上了。



    影山步:……?



    影山步:???



    想不明白,他就放弃思考了。



    作为此地唯一能用的大脑,他四下探索一番,发现食堂相连的厨房里被搭起了一个简易淋浴间,而淋浴用水的来源就是窗外的雪水,经过一个简单的装置将凉水与开水混合,倒是巧思。



    原本足够一支队伍的物资给他们两人用倒是绰绰有余。



    影山步放下心来的同时,转头看向陌生的队友,只能认命地轻声细语哄道:“睡前在这里洗澡。洗澡能听懂吗?”



    男人没理他,转头看向厨房的其他地方。



    影山步:……



    窗外风雪肆虐。



    火炉内木柴燃得噼啪作响。几步之外,是由床垫和厚厚被子堆成的沙发。



    而影山步则窝在被子堆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阅读从实验室带过来的文字记录。



    他没想到,当他把被子堆好,摆好姿势之后,旁边一直盯着他看,一言不发的男人,却忽然拿着自己的大衣靠了上来。



    然后将头放在了影山步的腿上。琴酒闭上眼休息,身上盖着大衣。



    这一下让影山步都惊呆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司,半天没敢动弹,但忽然想起眼前这位什么也不记得。



    于是忽然胆气又回到了身体。



    影山步拿起一份实验材料,打开了封面。这是一份关于人体改造的研究报告,记录了一些实验者的基本信息和实验过程。



    他看着这些陌生的名字和数字,感到一阵恶心。这些人都是被强行注射了一种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但也会导致严重的副作用,比如失去理智、变得暴力、甚至死亡。



    影山步想到琴酒,心中一紧。他不由得拿开笔记本,看到了男人轮廓深邃的侧颜,银色的睫毛在脸颊遮出深色的影子。他知道琴酒是当时的实验者之一, 却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或者解药。但假使当真在里边看到琴酒,又感到卒不忍睹。



    ……不,其实他并不知道琴酒的真名是什么。



    或许对这个早就离开故土的男人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他发了会呆,再度低头看向手里的笔记本。



    窗外因雪而阴暗下来,壁炉里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着,映照出他的脸庞,有时明亮,有时阴暗。深邃五官牵出的阴影微微摇曳,令他低垂的眼眸似乎忧郁,又似乎温柔。



    琴酒闭目休息,平稳地呼吸着。银色长发洒落在影山步的手边,被青年不自觉地握在掌心玩弄。手指插入密密的发丝,用指缝夹住捋顺,手指弯曲勾住发尾,甚至不松不紧地单手打了个结。



    起初,男人睁眼向上瞥了一眼,但是青年却没有察觉,专心地低头研读笔记,手上的小动作也有一搭没一搭。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合上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中,冷漠的陌生如积雪慢慢消融,泛起了一丝柔和。



    风雪还在肆虐,但壁炉旁却暖意融融。影山步不知看了多久,渐渐沉入梦乡。临近昏睡之际,他感觉到被热乎乎的被子裹住了身体,隐约带着熟悉的气息。



    本能地蜷缩身子,寻找了舒适的位置,但以往都会将他推开的人却出乎意料地将他箍住,然后把他嵌入到一个动弹不得,却足够有安全感的温暖位置。



    迷迷糊糊的青年挣扎着睁眼想了两秒,只看到了昏暗光线中的柔软布料,还有在火光里宛若绸缎一般的银色发丝,蛛丝似的蜿蜒盘绕。



    忽然想起这位现在神志不清,不讲道理,他遂即心安理得地选择放弃挣扎,被困意与温暖侵占,沉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