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餐厅中,戚折坐在谢汀晚的对面,看着这张带着假面笑容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以为你让我放你过安检是因为你带了枪,结果你带了什么?尸体!碎尸!你真想得出来!”
服务生敲了敲门,问现在可以上菜吗。
戚折吸了口气,让人进来了。
等服务生一走,戚折又开始暴走,“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你知道内森去找我爹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场吗!我脑子都快要炸了,我以为你这是打算跟我拆伙了!你至少要跟我对对说辞吧!我这条腿差一点,差一点就被打断了你知道吗!”
谢汀晚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慢吞吞地倒了一杯酒给他,“好了,说说你想要什么补偿。”
戚折没接那杯酒,也没有再说话了。
谢汀晚这会是真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个两个今天都是怎么回事?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全当给你赔罪。”如果他再继续沉默,那也只能过时不候了。
“我要内森死。”
戚折说得很平静,和刚才比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
谢汀晚把嘴里的肉嚼碎咽下,“杀他,有点麻烦。”
“麻烦?你还有觉得麻烦的是事情?你把碎尸带到机场的时候又想过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内森是我爹支持的竞选人。”
谢汀晚难得觉得理亏。
戚折在家里的地位其实并不好,他爸有不少的儿子女儿,全部都盯着继承人的位置,戚折为了今天,得罪了不少人,但依旧在家里没什么实权。
“我只是说麻烦,没说不做。”她解释了一句,“最多五天,我保证会让你听到内森的死讯。”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谢汀晚开车送了戚折回到他的住所,顺便也把他的车子开走了。
车外霓虹闪烁,谢汀晚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她不想去梅里医院,也不想回半山腰的别墅,除去这两个地方,她在偌大的英国好像没有容身之地。
又是一个红灯,谢汀晚靠在椅子上,思绪有些放空。
她垂眸看着握着方向盘的手,看见上面不断的有血冒出来,逐渐地车内弥漫着散不开的血腥味。
鸣笛声让她从幻觉中抽身,谢汀晚把油门踩到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恍然惊觉这是去半山腰别墅的方向。
车在别墅大门外停下。
别墅一片漆黑。
意识到里面没有人,谢汀晚周遭的气氛愈发沉默。
这其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汀晚是这么和自己说的,谢循舟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她拿枪抵着他,他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换做是谁都该怎么做的。
她打开了大厅的灯。
别墅里几乎可以说得上任何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挂画、吊灯、毛毯、绿植……这些都是他们亲自挑选摆放的。像是热恋中的情侣装饰爱巢。现在这些东西都还保持着谢汀晚离开时候的样子。
谢循舟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他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谢汀晚的表情变得很淡,尽管理智告诉她这是她一手造成的局面,但她依旧感觉到了恼羞成怒的滋味。
从酒柜里拿出来一瓶白兰地,谢汀晚仰头喝下了一大半,有酒渍顺着她的下巴从喉间向下蔓延,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清明的。
一瓶酒见了底,谢汀晚把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酒瓶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停下,没碎。
客厅本来只有茶几前铺了一片地毯。
后来谢循舟捉住几次谢汀晚不穿鞋在家里走,索性就买把整个别墅的地面都铺了地毯。
他很早的时候开始照顾谢汀晚,没人会比他更知道要怎么照顾谢汀晚。
谢汀晚指尖点了点手机。
屏幕亮起来。
面容解锁成功。
桌面壁纸是一张的儿童双人照片,男孩脸上的笑容很浅,女孩趴在他的背上,两手捏着他的耳朵,做着一个搞怪的鬼脸。
谢汀晚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换上去的。
指腹无意识地擦过男孩的脸,她点开了通讯录,但直到屏幕熄灭,她也没有打通那则电话。
……
潮湿的地下通道,一股难闻的化学味道让泰特皱眉,“你们怎么把手术室弄到这种地方来了?”
杨舫走在他的前面,因为来得多,他对这种气味已经习以为常,此刻面不改色地带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泰特不敢苟同。
这地方是前段时间被炸的玫州岛。
今天上面还挤满了警察。
不管是警方还是patrick那边,一旦杀个回马枪过来,那下场恐怕不是完蛋能概括的。
杨舫停在一个铁皮大门前。
消毒水的味道更重了。
泰特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
杨舫嗯了声,“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结束,你负责把先生送回去,我这段时间要处理其他的事情,不在英国,先生如果出现特殊状况,你先联系科温。”
他把科温的联系方式给了泰特。
泰特把口袋里的带着试剂的针管递给杨舫,“你们要的是这个东西?”
杨舫看了一眼,没有接,“需要科温鉴别。”
一阵无话。
十分钟被拉得格外漫长。
铁门被打开,科温从里面走出来,朝着杨舫点了点头后看向泰特,注意到他手里的试剂,“你跟我来。”
泰特跟着科温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过道逼仄得可怕,只能够一个人通行。
“化验室”的门牌在他们刚走到的时候掉在泰特的脚边,他尴尬地捡起来递给科温,“还要吗?”
科温摇头,但是把门牌接了过来。
泰特这才发现这铁门居然还是虹膜锁。
化验室比泰特以为的还要大,脏乱差的程度让泰特已经开始怀疑谢循舟是不是破产了。
如果他真的破产了,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新老大了?毕竟穷人可是很难在这里生存的。
“他会在你找到新老大之前杀了你。”
泰特冷不防听到科温的话,这才惊觉他刚才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讪讪笑了两声。
科温把门牌丢进一个水泥桶里,顿时溶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