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恨意翻涌,这些年,晨风在京中四处追杀当年参与屠杀淮南王府的锦衣卫,几乎将他们杀尽,唯独漏了柳江。只因柳江身边高手如云,且他本人武艺高强,身手过人,晨风派出的几名死士前去暗杀,不仅没能伤到柳江分毫,反而白白葬送了性命。苏轻宛深知不能再这样以卵击石,便命令晨风停止暗杀行动。
她心想,只要淮南王府能够平反,柳江必定难逃一死,届时也不必再牺牲淮南王府的死士。
自从进京以来,她一直未曾与柳江碰面。
柳江因被皇上忌惮,又要避开陆璟的锋芒,已经称病在家大半年了。没想到今日,竟会在陆家与他狭路相逢。
“见过驸马,郡主!”柳江行礼时,仪态极为端正,不卑不亢,声音低沉而有力。
驸马微微点头,说了声“免礼”,随后又与他寒暄了几句。
苏轻宛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半句话,眼神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霜。她心里清楚,自己戴着面具,柳江不可能认出她来。可那些午夜梦回时,被柳江追杀的场景,早已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柳江靠近,她内心的恐惧便难以掩饰,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那种心悸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没能压制住本能的恐惧。
那一晚,柳江屠杀时的凶狠模样,淮南亲眷们流淌的鲜血,都如同恶魔一般,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成为她一生都摆脱不掉的噩梦。
柳江与驸马寒暄几句后,便转身离去。
驸马带着苏轻宛继续前往花厅。苏轻宛忍不住回身,望着柳江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柳江,你的命是我的,我一定会亲手取下你的人头,祭奠我那些枉死的亲人。她强压住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汹涌的仇恨,想起陆璟曾对她说过,会让她亲自报仇。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再等等,属于她的复仇时刻终会到来。
大皇子被下人领去见陆家夫人,驸马则在花厅陪着苏轻宛喝茶。桌上摆放着的雨前龙井,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可苏轻宛却无心品茶。
一刻钟后,陆首辅来了。驸马察觉到苏轻宛对陆首辅的态度颇为冷淡,其实这也难怪,西南一脉与陆家在朝堂上本就是政敌,双方立场不同,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陆首辅一到,驸马暗自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郡主久等了,老夫早想见一见你,只是郡主身在深宫,难得一见,今天冒昧相邀,莫要见怪。”陆首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语气十分慈爱。
实际上,他早已位极人臣,身为文官之首,已经没有更高的晋升空间了。外孙是唯一的储君人选,按理说,陆家若足够聪明,早就该急流勇退,否则必定会引起皇上的忌惮。可人性就是如此,一旦站在权力的巅峰,便会对权力产生深深的眷恋,又怎能轻易说退就退呢。
“阁老言重了,您想见晚辈,说一声就好,晚辈自会来相见。”苏轻宛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在陆首辅眼中,她定是十分稚嫩。于是,她索性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轻声问道:“阁老请晚辈来,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吗?”